鸞鳳鳴朝?
這四個字,筆鋒淩厲,隱帶風雷,卻又透著一股女子獨有的秀逸。
秦望稍顯詫異,想不到顧銘竟能夠隨意的改換風格。
名字倒是雅致,隻是看不出什麼名堂。
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纖長的手指,撚起了第一頁稿紙。
故事的開篇,並未有任何驚天動地的場麵,隻是描繪了一處破敗的莊子,一個名叫林詩悅的少女。
她是侯府嫡女,本該金尊玉貴,此刻卻身著粗布麻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麵前擺著一碗已經餿掉的冷飯。
父親寵妾滅妻,母親含恨而終,她被趕出侯府,在這莊子上一待便是五年。
寥寥數筆,一個被家族遺棄的孤女形象,便躍然紙上。
秦望的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緊接著,劇情急轉。
她那庶妹,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由母親生前為她定下的婚事。
對方是新科的探花郎,前途無量。
庶妹在定親之後,竟還特意跑到莊子上,穿著一身錦繡華服,珠翠環繞,居高臨下地對著形容枯槁的林詩悅,肆意嘲諷。
甚至將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一支金釵,也當著她的麵,輕蔑地扔在泥地裡。
“啪!”
一聲輕響。
秦望捏著稿紙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起一絲蒼白。
一股無名的怒火,自心底升騰而起。
她雖未經曆過這等宅院傾軋,可被踩在腳底肆意羞辱的屈辱與憤怒,那份字裡行間透出的絕望與不甘,卻仿佛穿透了紙張,直直地刺入她的心底。
接下來的情節,更是驚心動魄。
庶妹走後,林詩悅大病一場。
才意外知曉往日送來的飯菜裡,竟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藥。
若非她警覺,恐怕早已是一具枯骨。
生死一線,絕望的深淵裡,終於燃起了一簇複仇的烈火。
她不能死,她要活著,要報複所有傷害過她的人!
於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林詩悅用儘手段,終於從那個囚禁了她五年的牢籠中,逃了出去。
可逃出來之後呢?
天地之大,竟無她一個弱女子容身之處。
她身無分文,舉目無親。
而她的仇人,卻是權勢滔天的定遠侯府。
她該如何報複?
那滔天的恨意,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林詩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絕望。
母親去世之前,她一直飽讀詩書,才情謀略,自認不輸世間任何男子。
可在這世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滿腹的經綸,又有何用?
就在她走投無路,幾乎要放棄之時,她在城中布告欄上,看到了一家院學招生的告示。
那一刻,一個無比瘋狂,無比大膽的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響!
她要科舉!
她要改命!
不依靠任何人,隻靠她自己!
她要穿上男裝,走進那原本隻屬於男人的考場,用自己手中的筆,去博一個朗朗乾坤,去掙脫這階級的牢籠與性彆的枷鎖!
當秦望看到這裡時,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這一刻沸騰了!
稿紙的最後一頁。
林詩悅剪去長發,束起胸膛,換上一身青布長衫,化名林越,走進了院學。
麵對夫子的考較,她不卑不亢,引經據典,一篇策論,字字珠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