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林凍從睡夢中蘇醒，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急促地喘著氣，眼中的驚恐依舊揮之不去。
那夢境與現實交織的詭異場景，如同跗骨之蛆般糾纏在他的腦海。
信封上的那行字，此刻看來宛如詛咒。
林凍顫抖著將信封撕得粉碎，想要將這一切全部拋諸腦後。
但是——
小徒兒呀，白又嫩～哢嚓）
埋在土裡等春分～沙沙）
澆點眼淚當雨露呀～滴滴）
師傅的眼睛～盯著根～～嘶嘶）
左手梳頭右手指～咯吱）
骨頭發芽要伸直～啵）
今天長成師傅臉呀～
昨天的徒兒～去哪了？
一個我呀，兩個我～
泥土下麵排排坐～
你猜誰是乖娃娃～
全都…是…我…哦……
疼你就要變成我，
愛你就住進腦殼～
徒兒徒兒彆數啦～
……
“給我…閉嘴啊！”
熟悉的蘇醒，熟悉的信封，熟悉的歌謠再次一股腦湧入腦海。
一二三四…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睡吧徒兒…睡吧…
師傅的…新芽…
明天…就從你～
眼窩…發…芽……
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林凍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掌紋滴落在泛黃的信紙上。
那幾滴血突然像活物般蠕動起來，在紙麵蜿蜒出新的字跡：
“徒兒啊～你撕碎的隻是信封…但為師的心，也一並被你撕碎了，為師很傷心喲～”
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月光下，菜園裡的豆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枝展葉。
那些翠綠的藤蔓爬上窗欞時，林凍看清每片葉脈都構成一張人臉——
全是耀老。
……
從那一天開始，林凍每一個夜晚都在做一些差不多的夢境。
在那些夢境之中，除了耀老還是耀老。
耀老用那詭異而又沙啞的語氣，陰森而又古怪的腔調，不斷唱著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謠。
而每當林凍企圖逃離夢境時，卻又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個無法醒來的無儘循環之中。
“一切都是假的……”
林凍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逐漸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那些夢境中的場景變得越來越真實，而現實中的一切仿佛也變得越來越虛幻。
最終，在一個寂靜無聲的夜晚，林凍意識到，那個曾經被他視為噩夢般的存在，已經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了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那個自稱“師傅”的耀老，正在逐漸將他吞噬，而他卻無能為力。
“這就是宿命吧……”
林凍歎了口氣，眼角劃過一滴淚水。
窗外，菜園裡的豆苗依舊繁茂，而那每一張由葉脈構成的人臉，都在朝著林凍微笑。
耀老的歌聲，也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孰不知，這些所謂的夢境，從一開始，就是耀老為了他而專門訂製的。
耀老作為一個老狐狸，他自然看得出，一次次的互換身體，林凍已經察覺到了某些異常。
所以，與其繼續隱瞞下去，倒不如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答案。
他到底死沒死，全都由對方自己去猜測。
而他耀老，隻需要每天給他來一個“耀老夢境套菜”，而後讓他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再悄悄竊取他身體的掌控權即可。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我分不清，根本分不清啊！
畢竟，誰讓他是他心底最大的心魔呢？
……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