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者隊長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宋長安一眼：“到了，進去吧。”
“嗯。”
宋長安輕輕應了聲，機械地走進食堂，周圍嘈雜的人聲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他端著餐盤，目光掃過擁擠的座位區，最終選擇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
餐盤裡的食物散發著熱氣，但他毫無食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不鏽鋼餐叉，金屬表麵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宋監管，介意我坐這裡嗎？”
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
宋長安抬頭，看見端著餐盤的王小雨正歪頭看他。
她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鋼筆，發梢還沾著實驗室特有的消毒水氣味。
“隨便。”他往旁邊挪了挪。
王小雨坐下時，餐盤裡幾顆青豆滾到宋長安這邊。
她伸手去撿，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一個眼熟的模糊的“柒”字傷痕。
宋長安瞳孔驟縮。
那絕不是普通傷痕——
邊緣呈現不自然的鋸齒狀，像是皮膚自己裂開的。
更詭異的是，傷痕周圍隱約可見極淡的黑色細紋，正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緩慢蠕動。
“宋監管！”王小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臉色很差。”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死死按在腹部。
黑色紋路似乎感應到什麼，突然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我去下洗手間。”
跌跌撞撞衝進隔間，宋長安猛地掀開上衣。
鏡子裡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
原本隻在腹部蔓延的黑色紋路，此刻已經爬上肋骨，組成半個扭曲的Ω形狀。
那些細小的符文像活物般蠕動，正不斷吸收他皮膚的溫度。
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能讀懂那些符文了。
【凡有所相，皆為虛妄】
【凡有所聞，皆為謊言】
【凡有所見，皆為幻想】
最後一行符文尚未完整，但宋長安突然捂住耳朵。
鏡中的自己嘴唇未動，卻有無數聲音直接在他顱內炸開：
“你是我，你不是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來吧，來吧，接受我吧～”
“來吧，來吧，讓我們一起，走向這個世界的終末吧！”
……
“都給我閉嘴！”
宋長安猛地一拳砸向鏡子，玻璃碎片四濺。
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在接觸地麵的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蒸發成暗紅色的霧氣。
鏡中倒影並未消失。
那個“宋長安”正扭曲地笑著，黑色紋路已經爬滿全身，瞳孔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漩渦。
“你逃不掉的。”鏡中人用指甲劃開自己的腹部，裡麵沒有內臟，隻有蠕動的黑色觸須，“我們早就是一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