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一聲壓抑的、不似人聲的嗚咽從宋長安側後方傳來。
一名離他最近、負責能量屏障修複的年輕技術員，身體猛地僵直。
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摸自己的臉，手指卻在半空中頓住——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指尖的皮膚如同融化的乳酪般剝離、滴落，露出下麵微微搏動的肌肉纖維和白色的肌腱。
他的嘴巴在無聲地開合，融化的嘴唇無法形成任何音節，隻有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漏氣聲。
如同瘟疫蔓延，又似連鎖反應被引爆。
整個指揮中心內，所有的工作人員，無論他們前一秒在做什麼，此刻都變成了融化的蠟人。
無聲的融化在寂靜中進行，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奇異的、混合著臭氧和腐敗血肉的甜膩氣味。
粘稠的組織液滴落在光潔的合金地板上，發出輕微卻令人頭皮炸裂的“滴答”聲。
這恐怖的景象同步發生在所有監控屏幕上：
決策穹頂內，林英雄那張寫滿上位者威嚴的臉，正從額頭中央開始塌陷，鼻子融化成一團模糊的肉泥，他驚駭欲絕的表情被定格在融化的過程中，顯得無比猙獰。
旁邊的趙英華，金絲眼鏡滑落在融化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如同融化的玻璃珠，流淌下來。
天穹競技場廢墟中，幾個幸存的、正在被醫療隊搬運的傷員，身體在擔架上劇烈抽搐，臉部如同沸騰的岩漿般翻滾、融化。
懲戒區通道內，剛剛從心智歸零波中恢複一絲神智的異人，還沒來得及感受劫後餘生，臉上的恐懼就凝固在融化的五官裡……
整個異人收容所，所有殘存的生命體，在這一刻，無論身份、立場、種族，都成為了這場褻瀆儀式的祭品。他們的個體特征、思想、記憶，都在融化中剝離、湮滅。
重塑緊隨其後。
融化的血肉並未滴落一地成為汙穢。
它們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違背物理規則地向上回溯、凝聚、塑形。
一張新的麵孔，在每一灘融化的血肉之上，迅速成型。
蒼白的皮膚，如同久埋地下的屍骸。
深陷的眼窩中，沒有瞳孔，隻有兩團緩緩旋轉、仿佛蘊藏著破碎星河的暗紫色複眼漩渦。
無數細小的、冰冷的光點在漩渦中明滅，倒映著整個宇宙的冰冷與荒蕪。
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條透著一股非人的冷硬，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固定不變的弧度——
那並非微笑，而是對生命存在本身最徹底的嘲弄。
影將軍。
成千上萬張臉，成千上萬雙冰冷的紫色複眼，在融化的血肉廢墟上“生長”出來。
它們出現在每一個屏幕裡，出現在指揮中心每一個融化的技術員殘軀上，甚至出現在要塞合金牆壁的反光裡，出現在宋長安麵前空氣中扭曲的光線裡。
所有的臉，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所有的複眼漩渦，都鎖定了控製椅上的宋長安。
磐石要塞，這座象征著人類科技與秩序巔峰的堡壘，此刻變成了一個由無數張影將軍麵孔構成的、活生生的恐怖畫廊。
戲命師站在無數張相同的臉中央，如同站在最耀眼的舞台聚光燈下。
她微微張開雙臂，麵具下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虔誠和解脫：
“將軍大人不就在你身邊嗎？”
“無處不在。”
“即是眾生。”
宋長安感覺自己的思維核心在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