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遠走美國,這些忠心手下該如何安排,他們背井離鄉追隨,這時候送他們回國不現實,受自己聲名連累,跟自己走得太近,在國內他們都是被通緝的要犯。就地遣散,任由他們在桑落也不可能,肯定都得帶著。那麼,真要去美國就不是王禎一人、一家的事情,是多達三五十人規模的一行人。
楊三強知道王禎的為難之處,既放不下身處亂世中的同胞國人又放不下如立於懸崖之前的團體兄弟,就連身邊親近之人也是舍棄不得。
其實這些顧慮楊三強在多封信件和電報裡解釋過,隻要王禎老哥願意來美國,住的地方不用多慮,無論是西海岸的幾座城市,還是東海岸的紐約又或者東北部其他大城市,有的是地方任他挑選。房子大,院子大,不但住得下家裡所有人,就是身邊追隨者的安置不會有問題。可以幫他們安排工作,哪怕這幾十人不工作,憑借之前王禎應得的軍火提成也足夠養活所有人很長、很長時間。去年從王禎向楊三強電報采購幾個團的裝備開始,後來陸續又很多大小將軍慕名找來,他們通過楊三強訂購了大批裝備。這些生意被楊三強都算在了王老哥的頭上,那時的王禎不願意接受提成,楊三強不能不給,就將這些錢都折算成美元跟自己的錢一起打理。
大盛朝的皇帝自動退位,當初團體初創時候訂立的目標算是部分實現,已經到了品嘗勝利果實的時候,幾無管理一國之經驗的他們遇到了方老頭這樣的老薑當然毫無招架之力,被玩弄於股掌之中。後來,由王禎挑頭發起的正麵對決,匆忙間拚湊的力量又不是那幫前朝新軍出身的將領們的對手。兩方麵大敗,一幫人隻能蜷縮於海外小島上舔舐傷口,以圖後事。崔德銘之所以要重組團體就是吸收了失敗經驗,他想學習美國的經驗來管理團體,以老兄弟們為核心,組成一個新的黨派,聚集所有擁有共同認知的力量來對抗改頭換麵的舊勢力。要組建自己完全掌握的新式軍備力量來對抗盤踞在大江以北的老新軍力量。
錢,錢就是他們繞不開的話題。無論討論具體事務的哪一個環節,最後都會因為錢字而卡殼,最後一幫人泱泱而散,依舊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碰頭。
楊三強那麼多封電報和信件一直沒能夠打動王禎,最近也不知是那一種勸說之詞湊效,王老哥竟然有了鬆口之意。回想了所有的往來信件,楊三強覺得應該是稍微說了幾句重話的那封信件:無論你們想要做什麼都需要錢,子彈需要錢買,炮彈要花大價錢買,士兵需要軍餉,管理一地花錢就如流水,管理更大的一國呢?團體海外募集資金的大頭來自於美國,不如過來試試?之前是崔先生一直在想辦法為你們的團體募集資金,反正你又看不慣他們用關稅換股份的行為,王老哥可以用自己認同的辦法幫忙團體籌集資金。無論崔先生在桑落如何做,隻要王老哥你自己不離開團體,就不會被他或者新黨派排除在外,誰有那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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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禎跟崔德銘相比更擅長於在第一線參與並指揮戰鬥,不是在軍官學校學來的紙麵經驗,那是多年來多少兄弟的鮮血換回的寶貴經驗。可惜,事實證明,王禎積累的經驗並不足以掃清一切障礙,改組黨派事宜他又更不熟悉。忽如其來的束手無策感才是王禎迷茫無著落的最大因由。楊三強告訴他舊金山即將有一場盛大的萬國萬物博覽會,國內也會有很多商家前來參加。這些商家實力強大,來自於全國各地,都是在當地影響巨大的佼佼者。如果王禎能夠接觸他們並獲得他們的認同,錢的壓力就會減少很多。得到這些大資產者的認同,就相當於還未重組成功的新黨派在各地已經有了無數個錨點,也不至於出現剛組建不久的幾個團還沒進入預設的陣地,就被人忽悠得一路走,一路散,最後剩餘不到三成的笑話出現。
是的,楊三強去年幫著王禎從臨海緊急拚湊出來的幾個團裝備,王老哥也的確用這些裝備武裝了幾千人。可惜,那些剛穿軍衣,剛摸鋼槍的新丁一路往北行進過程中就被地方上的勢力拉攏,再者因為軍紀不嚴,逃兵不斷,總計幾百裡路程,還沒走到山東人就少了一半。這就是王禎在信件裡親口承認的事實,荒誕、無情的事實。
目前跟信田正男的交情還沒到位,王禎的事情要辦,但是這不是楊三強去請求信田正男的理由!這種還未開口自己先有猶疑的交易不做也罷,楊三強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桑落人主動要求幫忙的機會。
掮客賺得是信息差,人情從來不是掮客的籌碼!
因為很多賓客需要回酒店乘坐大客車回紐海文,淩晨四點半,再一次集體乾杯後結束了狂歡聚會。
酒量不行的桑落貴族半途睡著了,剛才被搖醒。剛喝完一杯掃尾酒,還有點搖晃的信田正男再次給自己倒了一些威士忌,晃了晃酒杯,又仰頭倒進嘴裡。
透透!
翻眼、吐舌、哈氣,還伸手抹了一把臉,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
信田,你有一個愛喝酒的中文老師?
哦!楊桑,你真是太聰明了。這的確是我的老師傳授給我的秘技!解酒秘技!
信田正男努力的伸出手臂想摟住楊三強的肩膀,低頭看了一眼,跨上座椅,終於得償所願,哈哈大笑!
來時坐得彆人汽車的桑落人搭上楊三強的汽車一起回酒店,酒館的包場費用果然是在剛來的時候趁著清醒就已經結清,這是耶魯學生在紐海文就養成的習慣。這些不差錢的精英們為了痛快的喝酒,為了應付突發狀況,早就跟紐海文小酒館的老板們達成默契,精英們喝酒前預付款,酒館老板幫忙應付忽然進到酒館的不合時宜的客人,並為精英們留下離開的後門。
楊桑,一會兒回學校,我可不可以搭乘你的車?!
早晨的新劍橋縣城很安靜,沒有行人也沒有多少汽車,楊三強的車開得很快,忽然,倚躺在副駕駛座的桑落人坐直身體,小心翼翼的問道。
好的,沒問題。
當然不會讓桑落貴族失望。
謝謝,謝謝,麻煩了!
信田正男也不管是在狹窄的汽車上,就開始鞠躬行禮。
信田,小事情嘛!不用如此。
不,不,這是應有的禮節,不能免除。
桑落人跟楊三強不住在同一家酒店,新劍橋城市規模並不算大,很快就到離酒館更近的桑落人入住的酒店,約好了大約的通電話時間,放下桑落人,回酒店收拾、洗漱,換衣服,還有時間吃一頓早飯。
桑落人信田正男要坐自己的汽車回紐海文,一路上有的是時間,楊三強有得是信心讓這個酒未清醒的桑落人敞開心扉。
信田正男是桑落大貴族,桑落人的驕傲一樣也不缺少,隻是足夠的教養可以讓信田正男成功束縛住那些無謂的情緒,他隱藏得很好,他地隱藏了對楊三強這些華族人同學的蔑視,他很好地隱藏了麵對美國同學嘲笑和輕視的仇恨。其他人是否能感覺得到信田正男隱藏的情緒,楊三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楊三強隻知道他的朋友們不會放棄可以賺到大錢的機會,哈裡曼家族從桑落賺到的隻是小錢。信田家族繼承人就在身邊,信田正男就是一座行走的金礦,不挖幾鏟子就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
信田家族富可敵國,借錢給國家,拒婚皇室,是一座富士山的主人,這些都是擺在明麵上的事實,任何勢力想要了解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不久前從海外洪門和渾水安保公司情報部門得到的零散信息,最主要的是美國銀行聯盟分享給兄弟銀行和聯合開發儲備銀行的桑落人客戶資料,楊三強得到一個正待確定的答案,雖然沒有最終確定,但楊三強相信那是事實:信田家族是大阪商團和長崎商團幕後的主人,不是陳地主在臨海糧食行會當會長那種毫無實際意義的頭銜。信田家族對桑落最著名的兩大商團有絕對的控製權,這兩個商團裡大多數商家其實都是信田家族的家奴。長崎商團控製了桑落進出口貿易的八成,大阪商團是桑落最大的國內商業聚合體,大阪走出來的小商販們控製了桑落國內六成的商品流通。
這一切是揣測,是楊三強的直覺,信田家族是一個隱藏在重重迷霧後麵的龐大存在,關於信田家族的秘密依然在深挖之中。不管事實跟楊三強的揣測差距如何,桑落人在美國的資金流動軌跡做不了假,桑落那邊也有很多家美國銀行分部,美國和桑落兩地的資料兩相結合後,楊三強愈加確定放過信田正男這個大財主是對金錢的不尊重,是罪惡,上帝都不會原諒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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