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強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麼樣情況,反正地處偏遠的望海縣縣令隻會管城牆裡的一畝三分地,縣老爺從來不走出縣城一步,古來皆是如此。縣城城牆外的大小事務都是地方的鄉紳、裡正負責管理。幾年前,楊三強從陳莊私塾退學後,不用再讀書考功名、當官,又正值夏天,楊三強就剪掉了發辮,剃了個光頭。其實到大盛末年時期,男人留發辮已經成為一種習慣,鄉下孩童夏天剃光頭既省錢、省事還能防止虱蟲,成年鄉民偶爾也會如此。縣老爺肯定是不會過問城郭幾十裡外的村莊的普通種地鄉民有沒有留發辮這種小問題,而陳莊村裡正的位置一直是陳地主家的人在當,沒人會過問你是留發辮還是短發或是滿發。臨海彙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風俗習慣各異,更沒有人會過問一個普通華族人的發辮是否還在頭上,楊三強隻是一個糧行裡的普通夥計,在十六鋪碼頭這種滿是裹頭、纏辮力工的地方一個短發布衣窮人一點都不顯眼。等到大盛朝沒了,發辮當然也是要被剪掉,楊三強就沒有這個煩惱,反正一直都是寸長的短發的精神小夥。雖然美國沒有臨海修理頭發方便,還昂貴,也能保證一個月一次的頻率,來美國留學一年楊三強依然是短發,沒再留長發。所以,即使有西紅柿醬汁的遮掩,楊三強頭頂的黑色短發依然根根直立,與眾不同。
楊三強知道開膛手伊思的真正目標隻有自己,二十九位候選人隻有楊三強是華族人,華族人的麵貌特質在一群歐洲裔人中肯定是最顯眼,臉上的西紅柿醬汁也遮掩不住。並且,楊三強和普雷斯科特兩兄弟一米九幾的身高也是很明顯的特征,兩人在各自的國人群體中都屬於高個子,伊思應該早就鎖定了自己。
楊三強跟伊思的目光交集了無數次,即使對麵的目光裡充滿挑釁,楊三強就當不知道,沒有給過一次明顯的回應,目光一直很平和。楊三強可以肯定伊思再怎麼狂傲都不敢將自己單獨挑出來針對,他的幕後指使者也不會允許他做得太直白。所以,無論伊思在前麵說什麼無理的話語都是在說所有候選人,在說在體育館裡的所有人。
楊三強不給回應,伊思就找不到借口完成任務,隻會更狂暴。拳手經驗豐富的伊思能理智地控製著拳頭卻不一定能控製住自己的嘴巴,性格衝動的開膛手才發現自己的口才並不比拳頭弱小。挑釁,花樣翻新地挑釁,讓對手氣血上頭失去理性判斷,這也是地下拳手的必修課。貌似憤怒的伊思丟掉了他的免責聲明,當場折斷了一根銀元粗細的木棍,還掰彎了一根大拇指粗的鋼筋,拿著扳手瘋狂的敲擊地麵,結實的南美硬木板材都被伊思的暴力給打裂!
即使對麵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地下拳手,但也是年輕的,自信的,驕傲的耶魯年輕人。麵對侮辱和挑釁,伊思卻久久得不到應有的回應,這超出了伊思們的估計。自恃無恐的伊思麵對著一群膽小鬼越發放肆,口不擇言,竟然連在一旁圍觀的黑袍老會員都挑釁。
見鬼去吧,遊戲規則,按我說的規則來做,你有意見麼?你有意見麼?是你?還是你們?
伊思走到黑袍人的身前,用手指頭指著一位黑袍人的臉追問,再指向另外一個,又指著所有人!不管了,反正都是不敢反抗的弱蝦米!
依然沒有人給他回應,候選人不說話,被伊思用手指頭指著臉的黑袍人們也沒人說話。估計黑袍人們也怕伊思這個家夥發狂打自己一頓,他可是開膛手伊思。開膛手名聲在外,一旦忍不住跟伊思動手,雖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死自己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受傷肯定難免,不,是肯定會受傷,區彆在於輕重而已,豈不是倒灶!
編號十四,你是要挑戰伊思先生嗎?
楊三強撥開前麵的候選人,上前幾步走到伊思對麵站定,所有人都看著這個真敢上擂台的猛士,伊思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一旁也走近兩位負責記錄的兩位黑袍人,一位黑袍人開口向楊三強確認。
是的!我要挑戰伊思!
楊三強肯定的語音剛落,現場就響起嗡嗡聲。真有人敢站出來的時候,大家的訝異大過於恐懼。
不過,我覺得這次遊戲規則不公平!對我們候選人不夠公平!對伊思也不公平!
楊三強忽然又提高聲音,讓現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估計貴賓包間裡也是如此。
按照剛才宣布的遊戲規則,我們這些候選人兄弟們的積分都由伊思裁決,對吧?我覺得不公平,這對一個著名拳手來說也是侮辱!
楊三強自願走出來接受挑戰,已經讓伊思和很多人喜出望外。比賽開始前有一些小質疑而已,聽聽又何妨,大家都在聆聽編號十四接下來要說什麼。
遊戲規則漏洞太多,如果我對遊戲規則的理解沒有錯誤,伊思,你作為這個項目的考官,我們的積分都由你決定。這樣說,你在擂台上就既是拳手又是負責裁決的裁判!這就是不公平!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被我們這些人中某一人打倒,受傷嚴重,不能再進行下一場對戰。那麼,其他還未挑戰的候選人又怎麼辦?他們想挑戰,可是你已經站不起來。這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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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失敗,怎麼會被擊倒,就憑你?還是就憑你們這些無能的家夥們?哈哈!想拿積分就直接跟我對決,哪裡來的這麼多無用的話語!
伊思聽到自己被打敗後,還受傷不能再戰鬥,他都氣笑了,再次囂張的挑釁了現場所有人!
我的確想要積分!但是,我的積分已經足夠多了,哪怕這個項目我積分為零,對我積分排名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對以後的事情也沒影響。我為什麼要冒險跟你對決,你是一個著名的拳手,開膛手伊思?!
沒想到楊三強如此詰問,伊思回答不上來。
編號十四,我想你是不是沒弄明白這個項目的遊戲規則?這個小遊戲是必須要參加的項目,不允許有人拒絕參加。否則!之前的積分歸零,排名無效!
這不是伊思的回答,是揚聲器裡的聲音,耳熟,好像是威廉。聽到辛苦掙來的積分可能歸零,積分排名會無效,候選人們目瞪口呆,不是說一個小遊戲麼?怎麼忽然變得如此重要!
好的!遵循遊戲規則,我加入遊戲!按照規則隻要參加,隻要敢站上擂台就有九十個積分可拿!如果我上來就宣布投降呢?這好像也不違反遊戲規則?
揚聲器裡的聲音剛落,楊三強馬上轉頭看向貴賓包間,並表示尊重遊戲規則,兩方就這麼隔空對話的樣子!
哈哈,楊三強的質疑讓所有候選人都像是聽到了最優解答,都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上擂台,然後認輸下台!一個既拿到積分又不用真的跟開膛手伊思對決的好辦法。現場的黑袍人也吹起口哨,那幾個經常來家裡後院做客的家夥最起勁!
伊思,我尊敬你的專業!但是你不能既當拳手又當裁判!
對!
我們支持!
十四號乾得漂亮。
反對,反對!
英雄,你是我們的英雄,十四號!
候選人們的情緒被挑燃,紛紛開口支持十四號,剛才一直被開膛手支配的恐懼因為楊三強對規則的合理解讀而蕩然無存。
作為騎士會新人選拔入會儀式的主要策劃人,十四號,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又是揚聲器裡的聲音,這次不是威廉,聽聲音說話者年紀比較大,楊三強也不認識,應該從來是沒接觸過的人。
十四號!
十四號!
十四號!
英雄!
英雄!
揚聲器裡惡毒的挑唆沒有達到目的,體育場現場的候選人眼裡隻有幫所有人出頭,幫自己說話的英雄。
積分排名靠前的不介意這個挑唆,十四號有沒有作弊不重要,即使十四號被判斷作弊而被取消了積分排名也影響不到自己的利益!積分排名靠後也沒見有人明確表示支持十四號作弊的挑唆言語,大家都是驕傲的耶魯精英,都是聰明人,各方麵跟十四號的差距太大,嫉妒不來,不能競賽輸了,做人再輸一籌。
我想,遊戲規則隻要修改一點就會變得更加公平。比如,依舊由這些黑袍老會員負責裁決,我們更信任這些學長。還有,請出幾位橄欖球社團或者搏擊社團的黑袍學長,他們要在場邊待命,可以隨時將擂台上的對戰雙方隔開!這對擂台上的弱者非常重要!畢竟,這隻是一個遊戲!比如,對戰雙方隻要有某一方開口或者舉手拍地表示認輸就要立刻停止比賽,免得有人受到更大傷害!
既然貴賓包間的貴客遞話,楊三強當仁不讓!
伊思,這個規則對你也同樣有效!
楊三強轉頭對著開膛手,特彆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