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賢雅築七樓包間,楊三強發帖請客,信田正男和近衛禦家兩位桑落貴族自帶舞姬和樂師赴邀。
低頭跟在傲嬌的近衛禦家身後魚貫進入包間的舞姬和樂師都是年輕人,雖說都是衣著熟悉的華夏衣冠,可楊三強就是能確定他們是桑落人。
賓客三人同席而坐,開始奏樂開始舞!
果然,桑落人樂師演奏的樂曲不是桑落傳統的短調,是楊三強從未聽過的新曲卻更有“大陸”氣!桑落舞姬的舞蹈也不再縮手縮腳,故作嬌羞,反而是揮起長袖,轉起飄逸的紗衣跳起傳說中已失傳的霓裳羽衣舞。
近衛禦家最得意!
美國哪裡會有精通中國古舞樂的桑落人舞姬和樂師,眼前當然是偉大的近衛大人親自籌謀指點的成果!
在“大陸”國,在“大”舞池,就得配“大”舞樂!
桑落有傳說那位香消玉殞在馬嵬坡的貴妃其實是替身詐死,真正的貴妃藏在歸國的遣唐使團裡避往海外,桑落甚至有座貴妃墓!在宗主國失傳千年,經由桑落考證補全編撰的霓裳羽衣舞自然正宗無比!
以近衛禦家之能在桑落收羅組建出一支技藝更精湛的樂師隊,一群更漂亮高挑的舞姬隊那真的是易如反掌。即使在美國,給近衛禦家足夠長的時間也不是不行。不顯於人前的樂師倒是好說,年齡和性彆都能夠寬鬆一些。就是舞姬不能夠將就,尋常出身的桑落人舞姬或許是真漂亮,舞蹈功底也許並不差,可惜她們舉手投足之間缺乏自信,甚至還有難以掩飾的風塵氣息,能夠重現霓裳舞衣曲的莊重和仙逸出塵並重的宮廷氣息。
眼前的年輕樂師和舞姬們的確都不是普通的桑落人,這些人絕大部分是來自於美國各個大學的桑落人留學生,還有從紐約桑落人聚住區收羅補全的同齡年輕人。他們要麼出身小貴族家族,要麼是富裕的桑落大商人家庭。隻有經受過家族傳承的熏陶和花費巨額財富培養的年輕人才能有足夠的素養,才能熟練地使用中國樂器,才能領略宗主國古舞樂之美!
即使技藝尚且有淺薄之處,可是能夠展現出近衛禦家想要的模樣。
聽古風樂曲,看唐時舞,推杯換盞間言談的主題自然是盛唐氣象,賓主三人俱顯向往和探究的神色。
楊三強忽然記起家鄉的望海縣城附近有一座隋朝古廟,據傳是那鑒真大和尚的某次東渡的途中的休憩“緣地”。
等楊三強提起家鄉的傳說,提起那位因為東渡弘法而吃儘苦頭的唐朝和尚,近衛禦家和信田正男放下酒杯和筷子,收斂神色表示敬意。
過海大師!
近衛禦家吟誦了一個佛號,還捏了一個楊三強都覺得陌生的手訣,應該是祭祀神官特有的禮讚訣。
幼時便入釋道的鑒真大師應是廣陵人,就是現在揚州人。青年時為精研佛法而遊曆長安,洛陽等佛門昌盛之地,得三藏佛法真諦後回廣陵傳法布道,駐錫名寺大明。桑落“留學僧”聞名而至,追隨侍奉,並且誠摯邀請大師東渡傳法!
得大漢皇帝賜國名、賜“漢委奴國王”金印,海外島國被宗主國承認,被納入藩屬國範疇起,桑落就定期地派遣使者北麵朝貢。不同與其他藩屬國的朝貢是一趟豐收的美差,那時桑落島國的朝貢使者能活著歸國是依靠幸運,是少數,幾百年後的遣隋使和遣唐使也是如此!
從隋至唐兩百多年間,桑落向宗主國派遣出許多批規模越來越龐大的“留學生、僧團”,自然是包容萬族、國祚更綿長的大唐王朝教化“委奴”更多,對桑落影響最重。桑落“留學生”在大唐學習百業甚至參與大唐科舉,成為大唐官吏的桑落人不在少數。
大唐強盛當然更強勢,海外桑落向往佛法之心天可憐見!
東渡,必須東渡!
近二十年,前後六次渡海,大師因此眼睛失明,弟子身亡,靡費金錢更是無法計算,終究還是衝破天災人難踏入海外島國!
佛經就有以黃金鋪地請佛講經說法的故事,赤貧的桑落國求佛之心雖強卻拿不出足夠的“誠意”!為了佛門,為了佛法,大和尚自然不能隻帶著佛經東渡。當時的江南佛門全力支持鑒真大和尚在桑落弘法,以真金白銀在桑落國“布施”!就是為了在大唐以外嘗試建立一個夢寐以求的現世“佛國”,以證自家法度的正確,以固信眾!更能補全江南海商的航海圖。至於為此靡費的不可計量的銀錢不過就是讓香積廚那座時刻在壯大的錢山拂去了些許塵埃罷了!
除了用之不竭的財富,大師還給桑落帶來天唐的建造,繪畫,醫藥,食品製作甚至耕種等等先進技術。大和尚以及其弟子讓大唐形製的城市和寺院經曆千年依舊是桑落國的國寶,是桑落人人向往的驕傲!
大和尚為桑落皇族和大貴族授戒,為桑落僧人授新戒,傳自家法統,成就一代初祖,得桑落人世代供奉!
楊先生,我,我們有機會可以去你的家鄉拜會大師的曾經駐錫之地麼?那裡也算與我桑落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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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真大師數次渡海都有桑落僧人和弟子伴隨,數千年前肯定有桑落人到過那座修建在濱海河灣之地的古廟。
近衛禦家麵露喜色,字正腔圓的北京方言助他顯得誠意滿滿。
即使掃興,楊三強也不無惋惜地告訴興奮不已的桑落人千年的漫長時間是無人可跨越的鴻溝。家鄉那座隋朝古廟因為鑒真大和尚臨時落腳而聞名一時,它得到過擴建,得到過鼎盛香火。後來卻因為戰亂,或因為洪災,或者火災等等原因而損毀又重建了許多次。不過,當下桑落人想要瞻仰先輩曾經駐留過遺跡估計很難了,因為那座後改名為興國寺的鎮魔古廟在家鄉隻餘地名,不值得萬裡迢迢地特意尋訪!
楊三強的表露無遺的遺憾其中真心有多少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千年古寺依舊能發現些許殘跡:比如附近破敗民房上偶爾可見不協調的古老磚石,比如依舊矗立在道路邊上的破損殘缺的拴馬石?!比如那片從大盛朝時代古寺被毀後就沒被人占據,百多年後依舊寸草不生的河浜空台地?
楊三強不算是撒謊,隻是楊三強不願意桑落人惦記自己的家鄉!
兩個桑落人是真的心疼、惋惜!
估摸是酒水喝多了,亦或是因為剛才的話題讓他們想起桑落卑微的過往,觸動了桑落人敏感的自尊。
正得勢的桑落人開始誇讚桑落國的文化和習俗,信田正男和近衛禦家這樣的桑落國頂級大貴族甚至認為桑落繼承大明衣缽或許比大盛朝更多!
可恨大盛朝墮落了東方古國積累數千年的威望,更喪失了宗主國的威嚴,藩屬之國竟然有生起窺視“中華正統”之意!
已是弱國之民的華族人在國外時常會麵臨各種貶薄和挑釁,眼前兩位跟自己稱兄道弟的桑落貴族平時其實掩飾的不錯。
楊三強自然不能任由桑落人繼續得意,得寸進尺!起身離席。
寡淡稀薄的桑落清酒喝多了,兩個桑落大貴族更需要“更衣”!
歌舞息止,酒局暫停。
包間經理帶著侍應生進來清理並整治酒席。
楊三強走回包間大客廳時候發現包間裡非常安靜,樂師和舞姬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梳洗一新的兩個桑落貴公子恢複清明,一個熟人肅立在兩人身後。
楊三強與小林一夫從來不是朋友,雖然經常照麵卻幾乎沒有交談的機會。比如今天的宴席小林就隻能在包間門外跟包間經理大眼瞪小眼,他不夠格入席,不然就是對信田正男和近衛禦家的侮辱。
小林!
等楊三強入席坐定,信田正男抬掌輕揮,已經習慣穿著西服的小林少佐抬起手臂,捧起一個薄紙板文件夾,手指挑開,彎腰輕放到楊三強麵前。
文件夾內平整地躺著一張楊三強熟悉的臨海花旗銀行的現金支票,一長串的零和表示相同意思的一串方塊字證明這是張薄紙片價值五百萬美元!
開設在他國的海外分行隻跟自家總行進行對賬,許多海外分行因為各種因素影響暫時不在美國稅務的監管下,是很多大公司和大家族處理資金的途徑。民主國與美國尚未簽署一攬子信息互通協議,臨海花旗銀行支票可以讓楊三強省去些許麻煩和隱患!
楊桑,請收下!
信田正男彎腰低頭,語氣真誠且親近,不再見隨意浪蕩。
桑落貴族對剛才的失態沒有道歉,隻是用超大額的現金支票來挽回體麵。
楊先生是桑落的朋友!桑落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朋友!這是桑落對你促成石油交易的感謝!
近衛禦家也是坐著行禮,還豎起手指指向頭頂,彙賢雅築八樓正在為石油交易而忙碌。
桑落人跪著行禮習慣了,坐著行禮差點磕了腦門!。
好在是楊三強請客,自是沒讓彙賢雅築準備桑落人慣用的榻榻米和小矮桌,不然大家就得跪坐。若是將桑落人吃飯用的支踵當凳子豈不是太下麵子,畢竟桑落人是客人,還是用桌椅。
五百萬美元是桑落人給楊三強的中間人費用,掮客收取的費用一般是交易額度的百分之五,若是交易額度夠高中間人就會酌情收取。
二十年五百億美元,五百萬美元高達合同預定交易額度的萬分之一!肯定是掮客費用裡的天花板級彆!
山姆,若是你幫我做成了滿意的生意,我會給你高高的費用!
紐海文的小酒館裡桑落人對楊三強許下承諾!
籲——!
來,乾杯!
多少錢是高高的費用?
楊三強為正在桌上跳舞的隊友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馬上轉頭與半癱在座位上的信田正男碰了下酒杯,又打趣了一下“故作大方”的桑落人!
嗯,一百萬,不,五百萬美元!
嘿嘿,五百萬美元!
信田正男本來雙手捧著酒杯往嘴裡倒紅葡萄酒,聞言張開雞爪似地手掌!
楊三強和信田正男之間從未簽署過任何協議,那時桑落與美國的石油交易壓根還沒影蹤,酒後話楊三強和信田正男自然都沒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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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萬美元?當時的楊三強都拿不出這麼多現金!哈哈一笑而已!
五百萬美元就擺在眼前!
沒想著看似醉酒的信田正男竟然記得許久之前的隨口承諾,竟然就真的拿出了頂格的費用,大貴族培養的嫡係繼承人就沒有頭腦簡單的傻子!
本以為小氣的桑落人得等到樓上的合同簽訂後才會假兮兮地問楊三強要多少。信田正男出手幫過楊三強,若是黑心一點黑不提白不提,楊三強也拿桑落人沒辦法,畢竟這五百萬美元是信田正男給楊三強個人的費用。桑落的石油交易真正的中間人費用已經被小伊萬以兄弟集團的名義收取過,那裡肯定有楊三強一份沒跑!
難得的誠意滿盈,讓人難以拒絕!
信田先生也幫過我,你和藤伽的禮物我也收過,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