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已經斜陽半沉,看樣子,今日是要歇在這裡了。
一行人的隊伍一進鎮就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客棧掌櫃見隊伍在客棧門口停下,對店小二,“你去把他們打發走,我這開門做生意的,棺材進門多晦氣!”
店小二剛迎著笑上來,就被護衛的氣勢震懾住,顫顫巍巍不敢說話。
再一抬頭看那位站在前麵的男人,衣著雖衣著簡單,但氣度不凡,絕不是什麼普通人。
他不敢說話,掌櫃的從後麵走出來,正要不耐煩,跟著一抬頭,一眼看見胥珩腰間的通行令牌,據他所知,隻有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各個府城暢通無阻。
這時胥珩道:“掌櫃的,我們隻住一晚,願意出三倍的價錢,勞煩通融一下。”
掌櫃第一次見這樣大的官,趕緊上去獻殷勤,“您能看上我們這小店,是小人的福氣,您快請進!”
馬車內的姬荷把這一幕看得真切,視線落在男人沉默的背影上。
胥珩位高權重,卻能這樣體恤尋常百姓,想來品性絕不會差……日後她的孩子,優秀二字怕隻是說輕了。
盼夢先下馬車,然後扶著姬荷下來。
門口還有些圍觀的群眾,看見一個女人跟著送葬的隊伍,都不由得往遮臉的帷帽下看去。
盼夢趕緊護著姬荷進了客棧,裡麵還有些喝酒的男人。
見姬荷站在胥珩的身邊,有些酒混子開始說葷話,“看見沒,有錢就是不一樣,送葬都能帶個女人在身邊瀟灑。”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應該不是什麼正經女人吧,正經女人誰和一堆男人混在一起。”
姬荷身邊的粗使婆子大喝,“快閉上你的臭嘴!”
酒混子喝高了誰都不怕,踩著凳子站起來,“怎麼,我說對了?多少錢啊,能不能也陪我們兄弟幾個玩一玩?”
姬荷握緊了拳。
喝酒的男人們大笑起來,下一刻,‘噌’的一聲響,胥珩揮出護衛長劍,幾個男人喝酒的桌子一下碎成了兩半。
護衛們也反應過來,將幾個嚇得呆若木雞的男人丟出了客棧。
胥珩背對姬荷,聲音清冷,絲毫不像是發了脾氣的模樣,“弟妹,你先上去休息吧。”
胥珩隻看見那帷帽輕輕動了動,在姬荷路過他時,像是有極低極隱忍的啜泣聲傳來。
墨初看了自家大人一眼,沒想到胥珩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要知道胥珩可是一個文官,他跟著侍奉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大人這樣。
墨初對客棧掌櫃,“還不趕快收拾收拾!不要再放人進來了。”
客棧掌櫃看著被劈壞的桌子臉色有些勉強,一粒銀錠子很快遞了過來。
墨初道:“這是我們家大人賠給你的,你再去讓木匠打一張新桌子吧。”
處理完那些酒蒙子,隨行而來的粗使婆子便往廚房去了,打算做飯給幾位主子暖暖身子。
胥珩瞥了一眼漆黑的地板,和不知攢著多少年老灰的櫃子,對一個粗使婆子,“你去給二夫人買一床新被褥和一套新的洗漱用具來。”
粗使婆子:“還是大人想得周到。”
胥珩點頭,看向樓上。
樓上,姬荷和盼夢在屋裡站著,主仆倆誰也沒有坐。
屋內和姬荷想的情況一樣,臟、小,黴味,腳臭味,熏得人喘不過氣。
盼夢把窗子全都開了,但那股味道還是揮之不去。
姬荷捂著鼻子,“去把門打開。”
盼夢才開門,便和準備敲門的胥珩碰上。
盼夢看了一眼姬荷的方向,“大爺,您怎麼來了?”
胥珩對姬荷,聲音客氣疏離,例行公事般,“弟妹,今日委屈你了。”
姬荷轉過身,見男人很是自持地站在門口,柔聲道:“大哥已經為我解了氣……不必管我,大哥,快去休息吧。”
見她一副什麼苦都往肚裡咽的模樣,胥珩便忍不住要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