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海市公安局,審訊室。
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冰冷金屬混合的味道,白熾燈的光毫無感情地灑在顧野那張桀驁不馴的臉上。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審訊椅上,手腕上的銬子仿佛隻是個裝飾品。他沒有半點階下囚的自覺,反而像個來視察工作的領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麵的言徹和何銳。
“兩位警官,熬了一宿,辛苦了。”顧野甚至還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要不要給你們叫個外賣?我請客。”
“噗——”何銳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心裡的火“噌”地就躥了起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嫌犯!
“姓名。”言徹的聲音像冰塊一樣,不帶任何情緒。
“顧野,野蠻的野。”
“這些珍稀動物,從哪來的?”
“撿的。”顧野回答得理直氣壯,“我這人運氣好,出門遛個彎,草叢裡撿隻猴,海邊踢個石子,都能蹦出隻企鵝來,你說氣不氣人?”
何銳的拳頭在桌子下麵捏得咯咯作響,他真想一拍桌子吼過去:“你當這是玩現實版‘動物森友會’呢!”
言徹一個眼神掃過來,何銳隻能把這口氣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來你是不準備好好聊了。”言徹也不惱,從文件袋裡抽出一本厚厚的黑色賬本,輕輕推到顧野麵前。
“這是從你倉庫保險櫃裡找到的,需要我給你念念嗎?哪年哪月哪日,賣給崇天寵物集團金敬業,‘觀賞性犬科動物’一隻,入賬三百萬。”
顧野低頭瞥了一眼那熟悉的賬本,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肩膀開始劇烈抖動,最後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小小的審訊室裡回蕩,充滿了不屑,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警官,你真是……太可愛了。”他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指著那本賬本,“你以為抓到我就贏了?你以為這本破本子就能把金敬業拉下水?天真!太天真了!”
“什麼意思?”何銳忍不住了,他覺得這家夥就是在虛張聲勢。
“意思是,”顧野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毒蛇般的陰冷,“你們玩的,隻是小孩子的沙盤遊戲。而我們玩的,是真刀真槍的戰爭。”
言徹的瞳孔微微一縮,他捕捉到了顧野話裡的關鍵詞。“我們?”他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你的上家是誰?”
顧野看著他,眼神裡的嘲弄更深了。他同樣向前傾身,手銬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撞擊聲,他用隻有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言警官,我給你個忠告。”
“彆查了。”
“有些人的世界,不是你這種每個月領幾千塊死工資的人能碰的。你動不了他們一根寒毛,他們卻能讓你,還有你關心的那些人,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哢嚓’一聲,就沒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狠狠紮進了何銳的耳朵裡,讓他瞬間脊背發涼。
第一次審訊,以顧野的全勝告終。
淩晨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何銳氣得來回踱步。
“頭兒!這家夥就是在吹牛!他就是想嚇唬我們,讓我們知難而退!人證物證俱在,我就不信扳不倒他!”
言徹沒有說話,他靠在窗邊,看著遠處漸漸泛白的天際線。
顧野那有恃無恐的態度,那句“像碾死一隻螞蟻”,像鬼影一樣在他腦中盤旋。
他想起了上司沈度那意味深長的警告。
又想起了倉庫角落裡,那枚精致得完全不屬於一個走私團夥的、超規格的針孔攝像頭。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勝利的喜悅如同退潮般迅速冷卻,露出底下冰冷而堅硬的暗礁。
這根本不是結束。
他們掀開的,或許真是一座巨大冰山的一角。
“頭兒?”何銳看他半天不說話,有些擔心。
言徹回過神,轉頭看向自己的年輕下屬,臉上恢複了平靜。他拍了拍何銳的肩膀,說:“去休息吧,天亮了還有的忙。”
看著被押送回監室的顧野那囂張的背影,言徹做了一個決定。
這份足以讓任何人徹夜難眠的陰影,還是先由他一個人扛著吧。至少,今晚要讓那群還在等著好消息的朋友們,好好享受一下勝利的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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