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搜一遍。”
傍晚,跨江大橋的事故現場已經拉起了巨大的隔離棚,探照燈將這片鋼鐵墳場照得如同白晝。言徹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嘶啞。
“任何不屬於這裡的東西,哪怕是一顆紐扣,都不能放過。”他對身邊一名疲憊不堪的年輕警員說。
“是,頭兒。”年輕警員應了一聲,心裡卻在嘀咕,“但這兒除了泥就是燒焦的零件了,還能有什麼啊……”
言徹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自己打著強光手電,像一頭搜尋獵物的孤狼,一寸寸地掃視著地麵。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肇事卡車那巨大的輪胎碾過的一片泥地裡。
那裡,有什麼東西的輪廓不太對勁。
“等等。”
他蹲下身,幾乎是趴在了地上。
“鑷子。證物袋。”
年輕警員連忙遞上工具。言徹小心翼翼地撥開表層的爛泥,用鑷子夾起那個被泥土完全包裹的小東西。
“這是什麼?”
警員湊過來看了看,在手電光下,那東西黑乎乎的,看不出所以然:“好像是……一塊木頭?或者是車上的塑料零件?”
言徹將它放進證物袋,站起身,一言不發。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東西,不屬於這場“意外”。
……
同一時間,深夜,【真言社】那間永遠堆滿資料、散發著咖啡和尼古丁混合氣味的辦公室裡,霍嵐正叼著一支沒點燃的煙,對著電話那頭說話。
“老九,謝了。資料我收到了。”
“嗯,是乾淨。乾淨得像剛出廠的a4紙。履曆、家庭、社交……什麼毛病都挑不出來,活脫脫一個五好司機。”
她停頓了一下,用空著的手敲了敲桌子:“對,就是太乾淨了才有問題。一個背著一身賭債、老婆常年臥病在床的重卡司機,能有這麼清白的人生?你信嗎?”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
“彆廢話,幫我查個東西。”霍嵐的語氣不容置疑,“他老婆,對,還有他那個正在上私立高中的兒子。銀行流水,就查最近一周的。尤其是今天下午三點以後進賬的每一筆錢,不管來源!”
掛斷電話,霍嵐煩躁地把煙按在煙灰缸裡。半小時後,她的電腦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音,一份加密文件彈了出來。
她迅速點開,目光飛快地掃過那一排排數字,隨即,她的眼神像刀一樣銳利了起來。
她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
“老九,我欠你頓大的。”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發現獵物後的興奮,“車禍後半小時,他老婆的賬戶裡……不多不少,整整多了一筆三百萬的匿名彙款。”
“嗬,”霍嵐冷笑一聲,“真是一場‘不幸’的交通事故啊。”
……
淩晨一點,鐘亦然彆墅的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言徹回來了,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寒氣,像一尊從地獄歸來的雕像。
“顧野死了。”他把那個裝著烏木鳥符的證物袋放在桌上,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同車的兩名同事,也犧牲了。”
沒人說話。鐘亦然緊緊攥著拳頭,指節發白。陳暖暖的眼睛紅得像兔子,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空氣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最終,言徹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看向牆上巨幕裡同樣沉默的蘇輕墨。他從懷裡拿出另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那枚在【潮汐會】倉庫繳獲的、一直被忽略的微型針孔攝像頭。
“這是我們在潮汐會倉庫繳獲的。當時沒太在意。”他把證物袋推到桌子中央。
“輕墨,”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試試看,能不能從裡麵……挖出點什麼。任何東西都行。”
……
蘇輕墨的工作室裡,隻有服務器風扇的嗡鳴聲。
“軍用級物理覆寫……真看得起我們。”蘇輕墨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代碼,咬著一根棒棒糖,眼神卻冷得像冰,“想把數據磨成粉末嗎?做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桌上的能量飲料空罐越來越多。
“但是,隻要存在過,就有痕跡……”她喃喃自語,十指在鍵盤上化作一片殘影,“數據恢複的邏輯,不是修複,是考古……扇區損壞?有意思……你以為這是你的保護傘,但這恰恰是你的墓碑!”
突然,她猛地一拍桌子。
“有了!”
她立刻撥通了聯盟的加密視頻會議。客廳裡,幾乎一夜未眠的眾人猛地抬起頭。
“都看屏幕!”蘇輕墨的聲音裡帶著極度的疲憊,和一絲瘋狂的興奮。
彆墅的巨幕上,一幀極其模糊、布滿雪花點的損壞影像跳了出來。
那是一個男人的剪影,背景是灰蒙蒙的天空。他站在某個製高點上,正冷冷地俯瞰著下方,身形挺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我隻從一個損壞的扇區裡,搶救回來了幾幀畫麵,幾乎是廢的。”蘇輕墨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裡回響,“沒有臉,沒有特征。”
“隻有一個……幽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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