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珍閣的地下密室裡,鐘亦然的咆哮,言徹的低吼,陳暖暖崩潰的哭聲,還有蘇輕墨隔著屏幕傳來的無力歎息,像一鍋煮沸的、名為絕望的濃湯。
就在這時,林殊切入的加密通訊,像一塊寒冰掉進沸湯,瞬間讓所有聲音凝固。
屏幕上沒有話語,隻有一張照片。
唐訟那張俊朗而優雅的側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正走進鏡海市電視台那棟氣派非凡的大樓。
照片下,是林殊傳來的一行字。
“真正的絞索,現在才要開始收緊。”
話音未落,主屏幕上,蘇輕墨一直監控著的網絡直播頻道自動跳轉,唐訟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占據了整個畫麵。背景是精心布置的新聞發布會現場,無數閃光燈在他身後彙成星海。
“肅靜!”鐘亦然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吼了一聲。
混亂的地下室,頃刻間落針可聞。
隻剩下唐訟那溫潤如玉,卻又冰冷如刀的聲音,通過音響,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耳邊。
“各位媒體朋友,下午好。我是天衡律所的律師,唐訟。”他微微頷首,風度翩翩,仿佛不是在召開一場戰爭宣言,而是在主持一場慈善晚宴。
“今日,我在這裡,是受數十位悲痛的寵物主人的正式委托。”
他的聲音頓了頓,給了鏡頭一個特寫他悲天憫人眼神的機會。
“我的委托人們,他們曾經是‘暖心寵物診所’的忠實客戶,他們曾將自己視若家人的愛寵,托付給一位他們曾經無比信任的陳暖暖醫生。”
“然而,信任換來的,卻是背叛與傷害。”
唐訟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像一顆精準的釘子,釘向陳暖暖的心臟。
“基於我們已經掌握的大量、確鑿的證據,我將代表我的委托人,正式向鏡海市人民法院,對陳暖暖女士及其名下的‘暖心寵物診所’,提起集體訴訟!”
他提高了聲調,背後閃光燈爆閃。
“訴訟罪名包括但不限於:一,涉嫌無證銷售未經國家批準的‘三無’藥品;二,涉嫌非法行醫,對寵物造成不可逆的生理及心理創傷;三,涉嫌商業欺詐,造成委托人總計超過三千萬元的重大財產損失與無法估量的精神損失!”
“我們將申請法院,立即查封‘暖心寵物診所’,並凍結陳暖暖女士名下所有資產,以待後續賠償!”
“我的發言完了,謝謝大家。”
唐訟說完,再次優雅鞠躬,在保鏢的護衛下轉身離場,留給直播畫麵一個決絕而瀟灑的背影,和台下一片炸了鍋的記者。
地下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陳暖暖的哭聲早已停止,她呆呆地看著屏幕,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三……三千萬?”鐘亦然結結巴巴地開口,這位天之驕子第一次被金錢的另一種用法嚇到了,“他這是要把暖暖往死裡整啊!”
“我……我馬上聯係我們家的法務部!”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撥打電話。
幾分鐘後,鐘亦然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機,臉色慘白。
“完了……我們家的首席律師說,在……在這種一邊倒的輿論壓力下,又有這麼多‘原告’,這官司……我們沒有一丁點勝算。最好的結果,也是暖暖身敗名裂,背上幾輩子都還不完的巨額債務。”
他頓了頓,聲音艱澀地補充了一句:“最壞的結果……是要坐牢的。”
“坐牢”兩個字,像兩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恐慌,如同泄漏的毒氣,迅速在密室中蔓延。
“操!”蘇輕墨在屏幕那頭爆了句粗口,“這幫混蛋!輿論戰沒打垮我們,直接上法律核武器了!”
“我再打!我找我爸!找我爺爺!我就不信鏡海市沒人能治得了他!”鐘亦然紅著眼,又要去拿手機。
“沒用的。”言徹的聲音嘶啞,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麵的咖啡杯跳了起來,“唐訟玩的,是陽謀。他把一切都放在了規則的台麵上,你用規則之外的權力去壓,隻會讓他更有理由把我們描繪成仗勢欺人的惡棍。”
“那怎麼辦?就這麼等死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