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博文的視線順著她離開的軌跡移動,眼底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甚至往前邁了小半步,擔憂顯而易見。
我借機開口道:“快去看看吧,到底年紀小,不安全。”
陸博文淺淺地應了一聲後,後腳跟了過去。
耳根總算清淨了。
我捏了捏眉心,心裡自有盤算:最近小姑娘跟個膏藥似的總盯著我不放,而陸博文一門心思想撮合和易裕臣的合作,對我跟易裕臣的接觸本就多了幾分留意。
若是讓他們倆察覺到我私下一直在找易裕臣,不僅合作的事會生變數,我跟進了大半個月的專訪計劃,怕是也要徹底泡湯。
這麼看來,讓他們倆鬨點矛盾、吵上幾句倒也好——至少能把注意力從我的身上移開,給我多爭取些時間。
畢竟易裕臣給的那些案例實在是晦澀難懂。
但在又經曆了一上午看文獻看得頭暈腦脹之後,我隻能再舔著臉給易裕臣發消息:“易醫生,原來神外科醫生的工作是這麼的神聖而複雜,但單純的看資料似乎並不能完全了解你們的日常,如果可以,我想申請一次跟診,可以嗎?”
好一會,易裕臣才回複道:“跟診需要專業背景,基本的手術器械你認全了嗎?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媒體人進了手術室,萬一影響手術節奏,誰負責?”
意料之內的回答。
我退而求其次:“那我進觀察室內?隻觀察,不說話。”
易裕臣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過來:“這才是寧記者的最終目的吧?”
我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他。
易裕臣又拒絕了我:“我不需要跟屁蟲。”
我盯著屏幕良久,越想越不是滋味。
我不過是認不全神經外科手術室的器械,但這幾年跑醫療口報道,從急診室的搶救流程到住院部的查房規範,我跟著醫生跑了多少個日夜,他瞧不起誰呢?
於是我將文檔內所有涉及的手術器械打印出來,一遍遍地背。
不知不覺間,夕陽的餘暉如金色的綢緞,輕輕鋪灑在窗口,傍晚已經靜謐悄悄地來臨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炸開,尖銳的調子劃破了滿室的平和——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陸思彤。
“嫂子,今晚朋友們在臨江大酒店的頂層包廂裡給我接風,邀請了不少知名人士,你也過來玩玩唄。”陸思彤隨意地開口,“正好給你介紹些人脈。”
我當然不會信陸思彤的鬼話,拒絕道:“謝了,但工作忙,我走不開。”
說完我便準備掛斷。
“不是你這就太不給我麵子了吧?我都跟朋友們說好了,我嫂子是電視台的金牌記者,特彆厲害,大家都等著見你呢,”陸思彤陡然間抬高了嗓音,“你不來,我這臉往哪兒擱?難道非要我給我哥打電話,親自請你不成?”
我握著手機的指尖緊了緊。
想著昨晚的家宴剛跟陸家人過完招,沈慧蘭已經對我頗有微詞,陸思彤如果拿這件事做文章,少不了又是一場雞飛狗跳的嘴官司。
於是我壓下心裡的抗拒:“行,地址發我,我處理完手裡的事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