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鳥鳴聲響起,虞芫從毯子裡微探出點頭,才發現外麵已經大亮了。
她掀開毯子坐起來,被早間的寒氣冷得打哆嗦,她乾脆就裹著毯子起來,想著難怪褚然經常靠在躺椅上,這東西被發明出來果然有道理。
虞芫隨意往床榻的位置掃了一眼,發現褚然居然還沒起。
這個時候應該形容一下他睡得像個孩子一樣巴拉巴拉的,會比較適配這種場景。
就跟小學寫日記開頭必用“今天天氣晴朗”一樣,屬於固定搭配。
但虞芫覺得他跟孩子兩個字不沾邊。
他閉著眼,麵朝外側躺著,頭發鬆散地搭在半臉上,消瘦的外貌因為失去了總顯得冷靜的眼神,故而有幾分疲倦感。
孩子是豐盈的,柔軟的,像一團。
但褚然不是,他太成熟了,即使安睡著也沒有祥和的感覺。
人長大之後臉上的膠原蛋白會逐漸流失,它好像是可視的天真和爛漫,與成人的臉頰一起乾癟下去。
褚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比起他的瘦削,他始終平穩接受一切波折的心態更讓人擔心。
昨夜的失態跟曇花一現似的,很快他自己就收斂好了情緒,一滴眼淚也沒掉,目前看他也沒有眼底烏青,好像隻是睡得比平時晚了一些而已。
虞芫一直覺得成人比起孩子,喪失的是肆意哭鬨的能力。
孩子不必考慮明日,他們對自己全然坦誠,想要就是想要,不要就是不要。
而成人不行。
成人是被荊棘叢困住的鳥兒,生活中任意一件事都可能會變成一根長滿刺的藤,不想被劃傷,就要小心地在縫隙裡飛行。
她在想褚然是不是在荊棘叢中飛太久了,所以已經麻木了。
昨天晚上用的一日卡,到現在還沒有失效。
趁他睡著,虞芫又看了看他的光影。
……不是滿滿當當的藍色了。
散布了星星點點的橘黃色光亮,跟螢火蟲一樣。
所以他本身也是橙黃色的光影。
那藍色是什麼?
虞芫翻色卡,然後就看到了從淺藍至深藍等十多種不同的藍色。
裡麵有一半以上的藍色旁邊沒有注解,寫的是待補充。
虞芫忍著找統統算賬的念頭,耐心地對應了一下褚然的光影是哪個藍。
哦哦跟這個像,寶藍色。
……待補充。
虞芫打算罵統統了,褚然睜開了眼睛。
她瞬間把異能關掉,為了不解釋為什麼自己在看他睡覺,而選擇先發製人。
“家主睡得好嗎,太陽已經出來了哦。”
褚然慢慢坐起來,剛睡醒的人通常會有點懵,但他完全沒有,虞芫看他那個眼神,覺得現在給他念一道雞兔同籠數學題,他也能答出來。
“小友醒很久了嗎?”
他嗓音有些沙啞,但因為音色好聽,反倒很惑人。
……也不是不能理解聲控。
虞芫答道:“隻比家主早一些吧。”
“多謝家主昨晚借我一張躺椅,家主有事要忙,我不打擾了。”
說完她打算回去,一打開門兩列傭人站在門外,有端水的有拿撣子的,就跟宮廷劇裡宮女太監一樣。
虞芫懵懵的,是真沒想到褚家傳統到洗漱都有人伺候。
燕去晚早上洗漱好歹是獨立完成的呢。
她也不乾涉人家的生活習慣,身體差不多習慣早晨的低溫後就把毯子放回躺椅上,抬腿打算邁過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