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虞芫三步遠,可目光卻緊貼在她身上,那麼怨艾那麼粘黏,像夾在書頁裡陰乾的葉片所留下的印子。
發酸發黴,黑褐色不好看又擦不掉。
虞芫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問他道:“我從駐軍點搬走了你知道嗎?”
燕去晚沉默著沒有回答。
他當然知道。
虞芫在軍部宿舍住了小半年,轉到駐軍點之後也一直聽從安排,她很少對住所表露出不滿,卻在他與燕歸時起爭執後匆匆搬離。
是什麼原因根本不用猜測。
他低聲下氣的討好換來一句意有所指的問詢,燕去晚感到幾分難堪。
虞芫假裝沒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神色,繼續道:“房東給了我兩把鑰匙,多出來的那份我還沒找到地方存放。”
燕去晚抬起眼看她。
虞芫用食指勾著鐵環將鑰匙舉到他眼前,微微笑了下,溫聲道:“我更想把它留給你。”
“隻是有一點,你可以做到安靜嗎?”
溫和的話語在此刻宛如錐心之刺。
燕去晚整個人克製不住顫抖起來,他哆哆嗦嗦看著那枚鑰匙,麵色蒼白地後退了一步,仿佛離得再遠點就不會受到傷害。
他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能是目光痛苦地看向虞芫,又轉向那枚鑰匙,如此反複,眼珠逐漸蒙上一層水光。
往常對她還有點用處的眼淚,現在卻是完全不頂用了。
她厭倦了哄他,不耐煩再將兩人的摩擦當做情趣。
那把鑰匙懸在他眼前隻給他一次機會。
要麼接受,要麼拒絕。
糟糕的現實讓燕去晚頭痛欲裂,他按著額頭含著淚光看向虞芫,愛意與恨起伏漲動,幾乎把他撕開了。
他不止一次問過虞芫為什麼這麼對他,有濃情蜜意時,也有醋海翻波時,更多時候就是在那輛車裡,他怨恨又不甘,不停追問想獲得一個答案。
現在他知道了,因為她就是這麼惡劣。
統統在暗地裡完全不敢吭聲。
好對象的情緒波動大到它的後台一直在報警。
眼看他眸中恨意越來越濃,統統很是提心吊膽,非常害怕它和自家宿主會出不去這個門,直接被埋屍庭院。
但好對象不愧為好對象。
他譏諷地笑了一聲後,紅著眼眶接下了鑰匙。
後台的警報聲也嗶的一下停止了,數據逐漸恢複平穩。
統統扒拉出曆史數據進行對比,發現他的親密值還是跌了的,但對比好對象懷恨殺人的結局,區區親密值跌停就顯得很好接受了。
危機解除,它覺得有必要給自家宿主一個暖心的鼓勵,於是在腦海內放了場煙花,順便誇她道:宿主超棒~
虞芫:拿捏。
“今晚留下來陪我。”
虞芫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抿著唇,眼睛周圍一圈紅得跟兔子一樣,虞芫轉而笑了,明白這是他心有不滿故意使性子。
小少爺一輩子也沒在誰身上吃過那麼多虧。
要他硬生生把委屈咽下去,他不甘心。
“我今晚有事要忙。”
虞芫直接拒絕了他。
燕去晚本來就猜她不會答應,因此聽到回答後也隻是悶氣不做聲。
他掌心緊緊攥著鑰匙,背對著門低頭站著一動不動,渾身寫滿落寞,連頭發絲都失意得塌下去,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倒更像是個有求於人的客人。
虞芫盯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
她還是心軟了,給他報了個地址,又道:“明天你可以帶著鑰匙來這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