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暗暗鬆了口氣。
也好,省得還得自己親自動手,到時候影響了他跟江漓之間的關係,他可還想著當江漓的老丈人呢!
江漓則看向自家小媳婦。
杜若會意,走過去坐到了床邊,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閻婆子頭上的傷勢,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接著三根指頭按在了閻婆子的手腕上。
半刻鐘後,她心裡大概有了個譜。
跟當初的婁氏差不多,也是頭部受到外力重創,導致頭骨碎裂,腦內有淤血彌漫。
情況不容樂觀。
杜若慢慢收回手,心裡有些糾結。
救,還是不救呢?
這是個問題。
站在大夫的角度,不用說,救死扶傷是他們的神聖使命,全力將病人從鬼門關搶回來才是他們該做的。
可站在個人立場,以閻婆子往日裡對二房的所作所為,杜若不趁機補一把毒藥就算好了。
還救她?見鬼去吧。
就在杜若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口突然一陣騷動,幾個人嘩啦啦擠進來,打頭的正是村長江桐。
“大夫,人就在這間屋裡,您快給她看看吧!”
跟在江桐後麵的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
老的約莫五十左右,頭發灰白,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氣都還沒喘勻,看樣子是剛從鎮上醫館請回來的大夫。
小的那個不過十六七歲,學徒模樣,背著一個半新不舊的藥箱,也是滿頭大汗。
顯然一路上跑得很急。
“哎呀這位大嫂,怎麼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這兒呢?人命關天啊,還不快讓開些,彆擋著我師父看診!”那學徒衝著杜若急吼吼道。
杜若:“……”
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忙站起身走到一邊,把位置讓了出來。
江漓劍眉不悅地蹙起,不過也沒說什麼,隻是伸手握住了媳婦兒的爪爪,與她十指相扣,大拇指安撫地撓了撓她的掌心。
杜若扭頭衝他笑笑,表示沒關係。
那老大夫也是好一頓搗鼓,望聞問切統統來了一遍,傷口也上了藥,重新包紮了一下。
最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走吧,我們出去說。”
所有人都回到了堂屋。
“怎麼樣,能治麼?”江族長急忙問道。
老大夫搖頭,“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猛然聽到這個噩耗,大夥兒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兒。
江宗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大夫,求求您了,再給好好看看吧,我爹已經死了,我不能再沒了祖母啊……”
這個家要是沒有祖母鎮著,遲早得散。
自己日日受黑熊精的虐待就不提了,田地咋辦?就他目前這個身板子,重活也乾不了啊,到時候吃什麼喝什麼?
再說有祖母在,二房每個月五百文的養老銀就斷不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呢!
江蓮兒也跟著哭。
祖母沒了,自己的婚事咋辦啊?
嫂子不喜她,哥哥又不頂用,到時候肯定說不上什麼好人家,搞不好把她賣了都有可能。
“大夫,您醫術高明,肯定有辦法的!多少錢都沒關係,我堂哥家有的是銀子,您再給治治吧,求求您了!”
江蓮兒眼淚鼻涕一大把。
“你們求我也沒用,不是我不肯治,是她傷得實在太重了,大羅金仙來了也沒轍啊。”老大夫一臉無奈。
江宗寶兄妹倆的哭聲越發大了。
外麵圍觀的村民聽見了,立時都躁動起來。
“完了完了,閻老太婆也沒了!”
“唉,造孽哦……”
有那嘴饞的,已經在心裡盤算起吃席的事了。
雖然閻婆子歸江家大房奉養,但江漓既然當了官,哪怕為了麵子著想,也斷不可能讓喪事辦得太寒酸。
之前上梁的那頓酒席,到現在還回味無窮呢。
辣子雞,水煮肉片,還有上好的羅浮春,呲溜……
屋裡,江族長被吵得腦殼兒疼,揚起拐杖就給了江宗寶一下,“嚎什麼嚎?省著點兒力氣,晚點有你嚎的時候。”
哭聲戛然而止。
江族長這才看向老大夫,確認道:“大夫,真的沒辦法了麼?”
老大夫正要說話,旁邊的學徒忽然扯了下他,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老大夫的眼睛亮了亮。
“瞧我這腦子,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他猛地一撫掌,問道,“你們這可是龍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