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伯的棺木、喪事酒、香燭紙錢,甚至連刻碑的花用,都隻能由二房來出。
出殯的日子也很快就看好了。
就定在兩日後。
江大伯的親兒子江宗寶是個毫無主見的,跟個球一樣推一下動一下,江族長也指望不上他,乾脆讓他披麻戴孝跪在靈堂前,負責哭喪。
江宗寶哪裡哭得出來,隻能乾嚎,嚎得嗓子都啞了。
他婆娘郝金枝就更哭不出來了。
不過她也不在乎彆人的眼光,搬了個小馬紮在一旁乾坐,視線卻時不時地在進進出出的男人們身上梭巡。
每每看到江湛那芝蘭玉樹般的身影,眼裡便瞬間有了光。
貪婪中帶著懊悔和自卑。
江湛哪裡知道這些,大家都在忙活,他自然也不能閒著。
作為縣試跟府試的雙料案首,江族長可舍不得這個寶貝疙瘩乾那些粗活,於是把寫挽聯和請柬的任務交給了他。
至於江大伯的女兒江蓮兒,則趁人不注意,偷偷溜進了閻婆子的屋裡。
在裡麵翻箱倒櫃。
最後在床板夾層翻出了幾塊碎銀子,還有一副純金耳墜,全都揣進了自己兜裡。
江蓮兒人生頭一回這麼機靈。
她想著,要是祖母死了,自己還沒出閣呢,總得預備點兒嫁妝銀子不是?
也省得將來被公婆丈夫嫌棄。
萬一祖母要是醒了,也不怕,就說家裡辦喪事,人來人往的,肯定是被哪個手腳不乾淨的偷了去。
反正又沒人瞧見,打死不承認就行了!
......
轉眼夜幕降臨,白日的喧囂漸漸平靜,隻有狗子們的吠叫聲此起彼伏。
江漓喊上兩個弟弟,準備回家休息。
江宗寶見狀,慌不迭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麻木的雙腿,手一張攔在了門口,“不行,你們不能走,得留下來一起守靈!”
江漓危險地眯了眯眼。
“喂,我們哥兒仨忙活大半天了,晌午飯沒吃就算了,你們家連口水都沒給我們喝。”
江晟抱胸斜著江宗寶,口氣不善,“咋的,你爹死了,你還想餓死渴死彆人,拉幾個墊背的唄?”
“……”江宗寶連連擺手,“不不不,你們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二房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可沒那狗膽。
說著,江宗寶瞟了瞟他爹那間房,神情畏懼,“我,我害怕……”
江晟一下子恍然大悟。
原來是怕鬼啊。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怕屁啊?那是你爹,你親爹,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然後一把推開了麵前小雞崽似的男人,兄弟三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江宗寶在風中淩亂。
呼,一陣陰風從門外灌進來,將靈堂前的燭火吹得明明滅滅,仿佛鬼火一般。
江宗寶打了個寒顫,拔腿衝進了東廂房,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腦袋。
整個人瑟瑟發抖。
解手回來的郝金枝看到這一幕,嗤笑一聲,“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