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
蘇錦繡的心咯噔一下,一股寒氣嗖地從脊梁骨衝上頭蓋骨,叫她頭皮發麻。
她猛地扭頭去瞧趙老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仿佛看見嫡母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冷意。
但轉瞬間,那冷意便消弭殆儘,隻剩下了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
“好好好,這問題出得極好。”趙老夫人撫掌大笑,“親家母是個善良人,斷不可能害死過人;錦繡打小在我跟前長大的,素日裡雖有幾分莽撞,但品性還是好的,害死人這種事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便當是給大夥兒逗個樂子吧。”
眾人紛紛附和著說有理。
倒是有個彆人提出了疑問:“怎樣才算是無辜?若是府中下人偷奸耍滑,導致處罰過重而死,又當如何?”
做主子的,一年到頭打死幾個不聽話的下人,是常事。
如果這也算害死人的話,那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任何人敢說自己的手是乾淨的。
“下人不算。”杜若道,“我所說的無辜之人,指的是那些擁有自由身,且沒有作奸犯科者,無論平頭百姓還是世家貴族,皆在此列。”
眾人點頭,這還差不多。
趙老夫人一揮手,“來人,倒兩杯乾淨的清水過來,伺候姑奶奶和親家母吃藥。”
很快水就端上了桌,擺放在了兩人麵前。
鄭氏一仰頭吞下了藥丸,毫不猶豫。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了蘇錦繡身上。
蘇錦繡捏著那藥丸,手心裡滿是虛汗,眼神也閃爍搖擺。
“姨母,該你了。”杜若笑眯眯提醒道。
蘇錦繡抿著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心裡天人交戰。
吃,還是不吃?
萬一這藥真有奇效,那她豈不是不打自招,將自己間接害死蘇清慈的事和盤托出?
到時候身敗名裂還是好的,隻怕趙氏跟蘇清堯會活撕了她!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快吃啊,怎麼還不吃?”鼇氏毒舌再度上線,“大夥兒都看著呢,親家母可早就一口吞了,你還在磨蹭什麼?莫不是怕苦?彆怕,這麼小的藥丸,眼睛一閉一睜,就下去了,嘗不出味兒的。”
眾人的嘴唇都咬紫了,才忍住沒笑出聲,省得蘇錦繡難堪。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這般懂事。
邊邊上,坐著一桌最特彆的客人,最大的不超過十歲,小的估摸也就兩三歲的樣子,身後還站著各自的奶嬤嬤隨身照料。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聲:“吃!”
小屁孩們瞬間激動起來,手舞足蹈地跟著響應。
“吃!吃!吃!”
“吃!吃!吃!”
那位身子還沒桌子高、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最為興奮,兩隻肉嘟嘟的手掌砰砰拍打著桌麵,小奶音叫得超大聲:
“吃吃吃,吃吃吃!”
宴席中,他家老娘眼皮子都快使抽筋了。
這活爹,快讓他住嘴吧!得罪了吉郡王府,全家吃土去!
奶嬤嬤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腳亂地將一小塊奶糕塞進坑貨的口中,壓著嗓子哄道:“小祖宗,您就彆添亂了,回去帶您抓蛐蛐好不好?”
這段小插曲很快得到了控製,但尷尬的氣氛並未消散,反而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