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怎麼也想不到,僅僅因為給自己算了個似是而非的命,那位大師竟因此駕鶴西去。
即便他知道了,大概率也不會停留。
此刻,江漓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妻子,杜若曾說過,假死藥最多可撐六天。
這也是人不喝水能堅持的最長期限。
雖然從吃下藥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了十個時辰而已,但在江漓看來,不亞於度日如年。
離開嘉魚縣,江漓差點將馬車趕出了火星子,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昌平縣跑去。
連夜裡都不曾歇息。
直到次日清晨,鐵血實在跑不動了,才在一處僻靜的山穀中停住。
江漓先是鬆了馬,讓它自己去找草吃。
然後扭身進了車廂,迫不及待地推開棺蓋,將解藥喂給了杜若。
足足等了一刻鐘,杜若才幽幽醒轉。
江漓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小心翼翼將人抱出棺材,用手帕遮住雙眼,放到了鋪著毛氈的草地上。
“娘子,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杜若下意識伸手去拿開眼睛上的帕子,卻被男人的大掌包裹住。
“等會兒再拿,要不然眼睛會難受。”
杜若揚起唇角,“懂這麼多啊?比我這個正經大夫還專業呢。”
“你給我的兵書上都有寫。”江漓拿濕帕子替她擦掉臉上的喪葬妝,又給她喂了點水,“餓了吧?娘子先歇著,為夫去給你弄吃的。”
杜若懶懶地嗯了聲。
耳邊傳來江漓指使狗子的聲音:
“鐵蛋,去撿點柴火來。”
“鐵蛋,去抓隻兔子來。”
“鐵蛋,去水裡撈幾條魚上來。”
“鐵蛋……”
杜若噗嗤笑出了聲,提高嗓音,“鐵蛋,過來!”
狗子蹦蹦跳跳跑到杜若身邊,狗鼻子拱了拱她,要不是江漓眼疾手快,差點舔上杜若的臉。
“辛苦你了,鐵蛋。”杜若摸索著擼了擼狗頭,許下重諾,“等回了家,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二十隻富貴雞,讓你吃個夠,好不好?”
鐵蛋激動得一蹦三尺高。
汪汪!
還是女主子懂得心疼狗,不像男主子,就知道使喚它乾活。
嘴上抱怨著,身子卻很誠實,屁顛屁顛地滿山穀蹦躂,拾柴火,抓魚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除了給兩位主子準備吃食,順便也給自己喂飽了。
當然了,還沒忘一旁的鐵血,啃了一堆又長又肥的草,扔到馬腿下。
鐵血看了看那草,又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看狗,無語地衝它噴了一臉口水。
傻瓜,這種草最難吃了!
見馬不給麵子,狗子氣得上躥下跳,嗷嗷直叫。
狗咬,不,馬咬呂洞賓,不識好狗心……
這一幕落在江漓眼中,勾得他嘴角上揚,心情愉悅。
不多時,杜若眼睛上的帕子終於可以拿下來了,去隱蔽處漱了口,解決了生理問題之後,兩口子美美地吃了頓野餐,鯽魚湯、烤兔肉,加上杜若從係統裡拿出來的靈魂佐料,舌頭都要香掉了。
吃飽喝足後,杜若才問起她假死後發生的事。
江漓一點點講給她聽。
聽完後,杜若不免內疚,“沒想到聞家人這麼重情重義,我不該騙他們的……”
“不是你的錯。”江漓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是宇文奪,是他非要強取豪奪,我們也是為了自保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這些道理,杜若自然懂,隻是欺騙了關心自己的人,終究心裡不得勁罷了。
“相公,聞縣令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官,若將來有機會,拉拔他一下可好?”
江漓笑,“哪裡還需要娘子你提醒,若有機會,為夫定傾儘全力。”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那位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