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夫人登時一個倒仰,差點栽湖裡。
段綺急忙伸手扶住她,眼圈微紅,“算了二嬸,我們走吧,人家既然看不上我,綺兒也不是那等厚臉皮的人,聯姻之事……日後不要再提了。”
段二夫人狠狠瞪了杜若一眼,冷哼了聲,攜著段綺拂袖而去。
臨走時還不忘放狠話,“走著瞧!”
杜若輕嗤。
瞧就瞧,怕你啊?不就是老一套,拿江湛的仕途相威脅麼,一點新鮮感都沒有,你不膩我都膩了。
她伸了個懶腰,欣賞了一番湖光山色,才施施然去了前麵。
還有一堆客人要招待呢,哪有空跟段家人扯皮子打機鋒,浪費時間。
另一頭的段二夫人怒氣衝衝,大步往山莊大門走。
走到半路,突然發現侄女沒跟上來,疑惑地回頭去看。
段綺站在一棵柳樹下,貝齒輕咬,神色糾結。
段二夫人折返到她跟前,關切問道:“怎麼不走了?是不是心裡難受?沒事的,杜氏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那就是個潑皮夯貨,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咱們綺兒這般優秀的女子,自有更好的姻緣在前麵等著,啊?”
段綺攥緊手中的帕子,抬眸看著她,“二嬸,你不用安慰我,綺兒知道江湛已經是我眼下所能夠到的最好的男人了……”
段二夫人臉色一僵,張口想說什麼,卻歸於歎息。
本來不會這樣的。
段家女兒從不愁嫁,門檻都不知道踩爛了多少條,可這一切,全讓段秀給毀了。
身為老爺子指定的未來繼承人,段秀卻咆哮考場,毆打主考官,讓所有人質疑起段家的家教,害得段家百年清譽幾乎毀於一旦,還連累了段家兒女的婚事……
段綺說得對,江湛已經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隻要江湛中了狀元,再暗中操作一番,段家自然可以靠著他洗清汙名。
所以不是江湛需要段家,而是段家需要江湛……
“那你想怎麼做?”段二夫人心疼地握住侄女的手。
段綺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兄長說得對,這樁婚事必須成。杜氏不同意,沒關係,綺兒可以靠自己。”
說完,她環顧一圈,叫住一位路過的侍從,“打擾了,請問貴府二公子現在何處?”
見侍從一臉警惕,她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家兄長與二公子是同窗好友,今兒病了來不了,特意囑咐我替他當麵向二公子致歉。”
原來如此。
侍從瞟了眼段綺的穿著打扮和舉止氣度,當下就信了幾分,抬手指了指東麵,“二公子他們都在那邊投壺呢。”
投壺?段綺眼睛亮了亮,正好,她也會。
段綺抬腳快步朝那邊走去,貼身婢女急忙跟上。
段二夫人追了幾步,又停下。
她知道段綺要去乾什麼。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隻要綺兒能引起江湛注意,並且喜歡上她,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隻是太委屈綺兒了,堂堂大家小姐,卻不得不去做那等勾引男人、上不得台麵的醃臢事。
造孽啊。
......
投壺場設立在東麵開闊的草地上,鎏金銅壺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襯得場上那十幾位少年郎越發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雲起,我還從沒見過你投壺呢!來,今兒高興,咱倆比一場!”說話的是江湛的同窗兼好友鄭乾。
而他叫的人,正是江湛。
雲起是江湛的表字,上個月他滿十八歲生辰,恩師顧山長特意提前為他賜了字。
雲起,寓意青雲突起,直上九天,代表了顧山長對江湛最大的期盼。
本來要等及冠的,也就是二十歲。
但顧山長等不及了,二十歲時的江湛,應該已經參加完鄉試和殿試,正式踏入朝堂為官了。
彼時連個字都沒有,豈不是叫人笑話?
“我學投壺時日尚淺,哪裡比得過鄭兄,你可不要為難我。”江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