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我現在是個‘死人’,一個隨時可能被丟下馬車的貨物!
你跟我談尊嚴?
有什麼比現在活下去還重要?
難道就憑你們在我腦子裡聊天,我的仇人就會自己死掉嗎?”
這番極具“叛逆性”的言論,徹底讓那個重疊的聲音瞬間變得尖銳且狂怒:
“無知!愚蠢!你這被平民思想玷汙的靈魂!”
“你這無可救藥的蠢貨!滿腦子隻有商人和農奴才會考慮的‘生存’!”
“你這隻看到了眼前食物的田鼠,根本無法理解雄鷹的視野!你以為生存是什麼?是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溝裡苟延殘喘嗎?”
“錯!大錯特錯!真正的生存,是讓你的敵人無法安睡!是讓國王都願意傾聽你的聲音!”
“你連眼前這個女人話裡的真假都分辨不清,還談什麼生存?!你隻會像個傻瓜一樣被她利用殆儘,然後被丟進護城河裡喂魚!”
“早就知道她在畫大餅利用我了啊……”
達希安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就在此時,伊莉絲女伯爵耐心似乎消耗殆儘。
她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扶手,發出清脆的聲響,將達希安的思緒拉回現實:
“你考慮的時間夠久了,達希安·馮·埃德加。
我的提議,你的答複呢?”
達希安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那些來自“老古董”的咆哮壓下。
影子說得對,他確實無法仔細分辨這個女人話中的真假,她承諾的“奪回一切”很可能隻是一張空頭支票。
但那又如何?
現實是,他現在一無所有,除了這條命和說風涼話的金手指以及腦子裡一群吵鬨的死人。
憤怒和尊嚴在此刻一文不值。
生存,以及生存下去之後向他的叔叔格哈特複仇才是他唯一的目標。
眼前這位女伯爵,是他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繩索。
哪怕這根繩索的另一頭可能係著更凶猛的野獸。
他抬起頭,迎向女伯爵的目光問道:
“……什麼樣的‘老鼠’?”
伊莉絲的嘴角終於勾起滿意的弧度。
她欣賞聰明人,更欣賞懂得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我的已故丈夫,佛格斯·德·羅森加德,他的一些家人似乎總覺得索恩菲爾德的城堡應該是他們的財產。”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的妹妹蘿賽女男爵以‘關照’我為名,一直住在我的城堡裡。就像一隻築巢的烏鴉,不斷地將不屬於這裡的蛋,下到我的巢裡。”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達希安:
“我不在乎過程,我隻要一個能讓她和她的蛋一起從我的城堡裡永遠消失的結果。
你能做到嗎,埃德加的幽魂?”
達希安沉默了。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這已經不是困難而是近乎不可能。
他正要提出疑問,伊莉絲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
“從今晚起,你的身份是一位才華橫溢癡迷於曆史古籍的年輕學者。
我,伊莉絲·德·索恩菲爾德,是你唯一的讚助人。
我特意邀請你前來,幫助我整理索恩菲爾德家族那龐大而混亂的典籍。
作為回報,我將為你提供研究所需的一切便利和支持。”
她微微傾身,碧色的眼眸裡帶著一絲玩味:
“你可以自由出入城堡的任何地方……除了我的臥室。
當然,一位體麵的紳士,理應知道界限在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