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達希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我不僅要當一個哲學家,還得兼職神棍?”
“神棍?!”
老古董們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我們是在教導你,如何將思想的重量與信仰的權威相結合!
這是智慧,是策略!
不是你口中那種街頭騙子的低劣伎倆!”
“好好好,是智慧。”
達希安敷衍地應著。
與神聖意誌相結合……
這話說起來輕巧。
達希安在心中苦笑。
他一個靈魂裡鐫刻了十幾年唯物主義思想的現代人,要到哪裡去憑空杜撰一套聽起來既神聖又高深的理論體係?
彆說他了,就連這具身體的原主那位真正的埃德加繼承人,記憶裡對聖光的禱文都背不齊全。
對於他們這些貴族而言,宗教更像是一種必備的社交工具,隻需要記住幾段最常用的禱文,在需要裝模作樣時能流利地背誦出來便已足夠。
沒人會真正上心。
恐怕也隻有像塞拉菲娜那樣“虔誠”的神職人員,才會將那些繁複的教義銘記於心吧。
等下。
這群老古董剛才是在他交流嗎?
是因為昨晚的原因嗎?
達希安心中一動。
他重新拿起那支鵝毛筆清了清嗓子:
“好吧,既然要談論神聖,那我們就來談談。
我倒是覺得,所謂的聖光不過是一種更加高級的‘工具’罷了。
就像國王需要權杖,鐵匠需要鐵錘,而神明……則需要‘聖光’來讓信徒們乖乖聽話。
秩序的根基從來就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神聖意誌,而是……”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說出了足以讓任何教父都當場將他綁上火刑架的言論:
“……是恐懼。”
“你這無可救藥的褻瀆者!”
“叛逆!狂妄!你竟敢用如此肮臟的邏輯來揣度神聖!”
“夠了!我們絕不允許埃德加的血脈中流淌著如此卑劣的思想!”
“閉嘴!停止你那散發著惡臭的思考!你正在將我們拖入異端的深淵!”
“既然你們這麼懂,”
達希安看準時機,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那你們來寫?”
“……”
影子的咆哮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存在的意義是維係埃德加的尊嚴!
不是為你代筆完成這種異想天開的‘學術造假’!”
“但是我們也絕不能容忍,由你那粗鄙的文字,來玷汙‘神聖’二字!”
“為了避免你寫出的東西,讓整個埃德加家族的祖墳都蒙受異端的指控,
我們將極其、極其、極其不情願地,賦予你駕馭文字的‘體麵’!”
熟悉的刺痛感再次貫穿他的感知。
【一位體麵的紳士應書寫真理已激活】
【埃德加可以將思想轉化為蘊含著神聖威嚴與秩序哲理的文字,寫出具有說服力與感染力的文字。】
達希安在心中鬆了口氣。
果然,對付這群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老古董,激將法永遠是最好用的。
想要驅動他們,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將他們那份可笑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
但他當然不會真的從一開始就去寫那些大逆不道的東西。
在這個神權與王權交織的世界裡,一個毫無根基的學者如果上來就高喊“秩序的根基是恐懼”,那和把自己綁在火刑架上高呼“撒幣快來燒了我”又有什麼區彆?
他還沒活夠呢。
達希安需要的是名望,是權威。
他必須先將“赫拉利烏斯”打造成一個虔誠、博學且深受貴族們信賴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