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子看著眼前這番景象,隻覺得胸口堵得慌。他一直很受村裡人尊敬,現在卻被一個年輕人幾句話就比了下去。
他指著齊文昊,又指了指那些村民,氣的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猛地一甩衣袖,眼神變得又冷又恨。
“好……好得很!”
孫夫子冷哼一聲,丟下一句狠話。
“十日之後,我看你齊文昊怎麼收場!”
說完,他再不看眾人一眼,轉身便在年輕人的攙扶下,怒氣衝衝的離開了曬穀場。
接下來的日子,老天爺好像故意要把事情鬨大。
雨一直下個沒完,村裡的小路都成了爛泥坑,空氣裡那股子黴味也越來越重。村裡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
一開始還有人聚在一起說話,後來家家戶戶都關著門,連小孩子哭的聲音都少了。所有人的心,都被那座鎖著的公倉給抓住了。
每天都有人冒著雨,在公倉外麵轉來轉去,眼神裡有擔心,有盼望,還有點害怕。
“這都第八天了,雨還沒停,孫夫子那邊的倉,估計不行了。”
“何止是不行,我家地窖裡那點糧食,用石灰蓋著都感覺濕乎乎的,公倉裡光通風,能有什麼用!”
“就看齊秀才那邊了,要是他的法子也不行,咱們村今年冬天,就真的沒法過了。”
“小聲點!那可是雙倍賠償,他一個秀才,能拿出那麼多錢嗎?彆到時候人跑了,咱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各種各樣的說法私底下到處傳,懷疑和不安在每個村民心裡頭繞來繞去。
跟整個村子的愁眉苦臉不一樣,齊文昊的小院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他好像完全沒把那場賭約當回事,每天的日子還是照舊。除了看書準備考試,他還多了個新活兒。
“你看這棵草,杆子上有細毛,葉子邊上有小齒,開紫色的小花,這叫紫蘇,能治感冒,還能解魚蝦的毒。”
村子後麵的山坡上,雨小了點,齊文昊指著一棵不起眼的草,跟旁邊的李雲瑤輕聲說著。
李雲瑤聽得很認真,她照著齊文昊說的,小心的把那棵紫蘇挖出來,放進背後的竹簍裡。這些天,隻要雨一停,齊文昊就帶她來山上認草藥。
起初,李雲瑤還有點不樂意,覺得一個大男人懂這些花花草草的有點怪。可當齊文昊把那些草藥叫什麼,有什麼用,都說得清清楚楚時,她那點瞧不起的心思,就全變成了驚訝和好奇。
她發現,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腦子裡裝的東西,可不止是寫戲文那麼簡單。
除了認草藥,齊文昊還托人從縣城買回來一套新銀針,細長的針在燈下閃著冷光。他沒說要用這東西乾嘛,就是有空的時候拿出來,用手指撚來撚去練習手感,那認真的樣子,讓旁邊的李雲婉三姐妹,心裡越發覺得他這個人不簡單。
時間,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裡,慢慢到了第十天。
這一天,下了半個月的雨,終於停了。厚厚的烏雲裂開一道口子,好久不見的太陽光照了下來,照在這片被雨水泡得發白的大地上。
村長家的銅鐘又被敲響了。
“鐺——鐺——鐺——”
鐘聲傳遍了全村,像是一道命令。
幾乎是一瞬間,村裡的男女老少,全都從家裡跑了出來,往村公倉前的曬穀場上跑。那場麵,比過年趕集還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