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昊走出貢院,一個穿著客棧夥計衣服的年輕人提著食盒跑了過來。
“齊秀才,可算等到您了!夫人讓我給您送飯來了!”
夫人送飯?
齊文昊的腳步停了一下。
從村裡到縣城路途不近,雲婉她們若是真要送飯,不會隻讓一個不認識的夥計過來,至少也會親自到客棧才放心。
他心裡起了疑,但連考半日,確實也餓了。他隻當是妻子心細,怕自己來回奔波,便在城裡找了店家做好送來。
“有勞了。”齊文昊接過食盒,道了聲謝,轉身走回客棧。
那夥計看著齊文昊的背影消失在客棧門口,臉上的熱情收了起來。
他提著空手,快步拐進一條暗巷。
巷子深處,周康正背著手站在那裡,身上那件考生長衫顯得很不協調。
“辦妥了?”周康問。
“妥了,公子!”那夥計換上討好的表情,湊上前去,“小的親眼看著他把食盒拿進去的!那藥,小的按您的吩咐,下了足足的量!保證他一碗湯喝下去,不出半個時辰,就得在茅房裡待到明天天亮!明天的第二場,他彆想站著走進去!”
“好!”周康臉上露出笑意,他從懷裡掏出一小錠銀子,扔到夥計懷裡,“乾得不錯!拿去喝茶!”
“謝公子賞!謝公子賞!”夥計手忙腳亂地接住銀子,點頭哈腰。
“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也敢毀我堂兄的前程?”周康看著客棧的方向,“我倒要看看,他明天拉得站不起來,還怎麼寫文章!齊文昊,這隻是個開始!”
……
客棧房間裡。
齊文昊推開門,一股熟悉的香味迎麵撲來。
“夫君,你回來了。”
李雲婉正坐在桌邊,見他回來,立刻站起身。
她竟然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齊文昊心裡一暖,走上前,將手裡的食盒放在桌上:“你怎麼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家等消息。”
“我不放心。”李雲婉接過食盒,一邊將裡麵的飯菜一一取出,一邊說,“考場裡那麼多人,萬一有什麼事……我在這裡,心裡踏實些。”
她將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一碟青菜,還有兩碗白米飯擺好。
就在她端起那碗雞湯時,鼻子動了一下。
一股不對勁的香味,從湯裡飄了出來。
這雞湯燉得很濃,可在這肉香之下,似乎還藏著另外一種味道,很淡,像某種草藥,卻又被雞湯的香味蓋住了。
普通人聞不出來,但李雲婉跟著老郎中跑了幾個月的山,又天天對著夫君畫的那些草藥圖譜,鼻子早已比一般人靈敏。
她的心,沉了一下。
“夫君,這湯……是不是太香了點?”她問了一句,端著湯碗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微微收緊。
“是嗎?”齊文公剛洗了把臉,正用布巾擦手,“許是店家手藝好,餓了一天,聞著什麼都香。快坐下,你也還沒吃吧。”
李雲婉看著丈夫那張有些疲憊的臉,心裡警惕起來。
她想起了夫君在家裡時,教給她們的那些雜學,其中便有關於入口之物的辨彆方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她一直記在心裡。
她不動聲色地將湯碗放下:“夫君你先坐,考了一天也累了,我去給你倒杯熱茶來。”
齊文昊笑著點頭,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