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昊扶住他,直接說道:“徐老先生,實不相瞞,我確實有事相求。”
他將自己這幾日在縣城裡看到聽到的,關於新任王縣丞強征民宅,還巧立名目加了很多稅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徐敬聽著,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手裡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這個王八蛋!”他終究是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公子說的這些,老朽也早有耳聞!不瞞您說,我們縣裡文會的好些同道,都對這新來的王縣丞很不滿!這個人仗著京裡有靠山,一來就胡作非為,把望江縣當成了他自家的錢袋子,搞得大家怨氣衝天!隻是……隻是大家都是手無寸鐵的讀書人,敢怒不敢言啊!”
“光是生氣,是沒用的。”齊文昊的聲音很平靜,“我們需要證據,需要人證。”
他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了過去。
“這是我這幾日記下的一些東西,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哪些人家的房子被拆了,哪些小販被多收了稅,甚至哪個衙役動手打了人,我都記下來了。”
徐敬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用工整的小楷,詳細記錄了十幾戶受害百姓的姓名、住址,以及受害的經過。時間,地點,人物,清清楚楚,詳儘得讓人吃驚。
“齊公子……你……”徐敬看著齊文昊,眼神裡滿是驚訝。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年輕人,心思竟然如此周全,在那種混亂的場麵下,還能記下這麼多關鍵的東西。
“光有這些還不夠。”齊文昊的目光很沉靜,“我一個人,說話分量不夠。所以,我想請徐老先生幫忙。”
“公子請說!”徐敬立刻坐直了身子。
“請您拿著這份名單,去聯絡您那些信得過的文會同道,幫我一起,把這些事情核實清楚。最好,是能找到這些受害的百姓,讓他們知道,有人願意為他們出頭,說服他們,到時候站出來,做個人證!”
齊文昊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我們要做的,是收集足夠的人證物證,隻要時機一到,就讓他沒法翻身!”
徐敬聽得渾身一震,他那顆被世事磨平了的心,在這一刻,好像又有了動力。
“好!”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公子放心!這件事,包在老朽身上!我這就去聯絡那些老夥計,這望江縣的讀書人,還沒死絕!我們就算是豁出這把老骨頭,也要把那個禍害給拉下馬!”
徐敬拿著那份名單,急匆匆的走了。
齊文昊看著他的背影,端起已經涼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了計劃的第一步。
要扳倒一個有京城背景的實權縣丞,光靠這些讀書人和受害的百姓,還遠遠不夠。對方動動手指頭,就能把這些人全都壓下去。
他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一個足夠有分量,能讓王縣丞的靠山都不敢輕易插手的人。
這個人,就是即將放榜的院試主考官,都察院禦史,張懷德。
自己現在說話沒人聽,即便考中了秀才,在縣丞那種官麵前,也不算什麼。可要是能考個第一,成為案首,得到張禦史的看重,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