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辦學的事,我早就寫信告訴了縣尊大人。縣尊大人聽說鄉下人想讀書,還誇獎了我們。怎麼就成私自辦學了?”
裡正的氣焰,肉眼可見的矮了半截。
他隻是趙員外手下的一條狗,平時在村裡作威作福還行,可縣令和禦史,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他哪裡知道齊文昊說的是真是假,可看對方那副一點不怕的樣子,他心裡頓時就虛了。
但他得了趙員外的死命令,今天必須把這學堂攪黃了,就這麼走了,回去沒法交代。
他眼珠一轉,目光掃到那群孩子裡,幾個紮著小辮的女娃,立刻又找到了新的借口。
“好!就算你告訴了縣尊!可你看看,你都教了些什麼人!”裡正的手指向那幾個小女孩,聲音又拔高了,一臉嚴肅的嗬斥道:“聖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你竟敢讓女娃來讀書識字,這是要敗壞我牛家村的風氣!是要讓我們牛家村的男人,以後在十裡八鄉都抬不起頭來!”
這番話,比剛才那句謀反更惡毒。
在鄉下地方,這確實是很多人心裡認的死理。幾個帶著女兒來的婦人,臉上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和不安的神色。
不等齊文昊開口。
一個粗啞的婦人聲音,猛地從人群後麵響了起來。
“裡正,你放你娘的屁!”
大家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身材粗壯,送兒子來念書的婦人,正雙手叉腰,氣衝衝的站了出來。正是那個叫柱子的孩子的娘。
她幾步擠到前麵,指著裡正的鼻子就罵:“什麼狗屁的女子無才便是德!齊案首看得起我們這些泥腿子家的女娃,願意教她們識幾個字,那是天大的恩情!將來我們家閨女能看懂賬本,能算清數目,出門不被人騙,怎麼就敗壞風氣了?”
她一口唾沫星子差點噴到裡正臉上,罵的更來勁了:“難道非要我們家的閨女,都跟你家那婆娘一樣,鬥大的字不識一個,上次去鎮上賣米,被人坑了三鬥還樂嗬嗬的幫人數錢,那才叫有德行嗎?!”
“你!”裡正被戳到痛處,一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什麼你!”
有了一個站出來的,就有第二個。另一個送孫女來的老漢也拄著拐杖站了出來,老眼裡全是火氣:“裡正,我們敬你是官府的人,才給你幾分麵子!你倒好,整天不乾正事!前陣子天旱,你人影都見不著!是齊案首,帶著我們跟高家村講和,帶著我們修渠引水,才保住了全村的活路!”
“現在,齊案首不收一文錢,費心費力教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娃讀書,你倒跳出來了!你安的什麼心!”
“就是!你安的什麼心!”
“我們家的娃,就願意跟著齊案首讀書!”
“女娃讀書怎麼了?我們樂意!”
一下子,所有的家長都火了。
祠堂裡的人,無論男女,全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指著裡正的鼻子破口大罵。那股被壓抑了很久的怨氣,和對齊文昊的感激,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裡正一下子就被村民們給圍住了。
他哪裡見過這陣仗,被幾十號人指著鼻子罵,嚇得一步步往後退,臉色慘白。
他帶來的那兩個混子,一看情況不對,早就縮著脖子,悄悄溜到了人群後麵,一轉眼就沒了影。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