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中捉鱉。
“抓賊!”
“來人啊,有刺客!”
齊文昊在裡麵喊,柳乘風在外麵喊。兩人的喊聲同時響起,打破了貢院的寂靜。
黑衣死士心裡一驚,他沒想到自己暴露了,更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快。他使勁拉門栓,可門被裡麵和外麵兩股力量頂著,根本拉不動。
“什麼人!”
“快,在那邊!”
巡夜的兵丁被驚動,十幾支火把很快圍了過來。
帶頭的校尉看見房門關著,裡麵卻有撞擊聲,立刻下令:“撞開!”
幾個兵丁合力一腳,不怎麼結實的房門被踹開了。
火光照進屋裡,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黑衣死士被堵在門後,手裡正捏著兩份卷子。
一份,是齊文昊那份字跡有力的《黃河策》。另一份,則是他用來偷換的假卷子。
人贓並獲。
看到明晃晃的刀槍,黑衣死士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眼神一橫,為了不連累自己的主子,猛的一咬牙。
藏在牙裡的毒囊破了。
“呃……”
黑衣死士喉嚨裡悶哼一聲,嘴角流出黑血,身體一軟,倒了下去,當場就沒了氣。
線索斷了。
但這偷換考卷的大罪,證據確鑿。
消息很快傳到了燈火通明的閱卷室。
王禦史正端著茶,不安的等著死士的消息。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當聽到“人被當場抓住,已經服毒自儘”時,王禦史手裡的茶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了。
他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好像紙一樣。
完了。
另一邊,李侍郎早就從幕僚張承那裡得到了提醒,此刻聽到彙報,臉上沒什麼意外,隻有一片冰冷的殺氣。
很快,負責現場的校尉,把那兩份從死士手裡繳獲的考卷,恭敬的呈了上來。
李侍郎沒有看那份他早就熟悉的《黃河策》,而是拿起了那份字跡差、內容空的假卷子。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身體發抖的王禦史麵前。
整個閱卷室,一點聲音都沒有。
李侍郎把那份假卷子,輕輕放在王禦史的麵前,眼神冰冷,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王大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禦史的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桌上那份字跡拙劣的偽作,再看向李侍郎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人證,是那個寧死不肯招供的死士。
物證,就是眼前這份偷梁換柱的卷子。
雖然死無對證,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是誰有動機,也有能力,在戒備森嚴的貢院裡做出這種事。
“王大人,”李侍郎的聲音很平淡,“我隻知道,科舉是國之大典,舞弊等同謀逆。這件事,我會原原本本,奏明聖上。”
奏明聖上。
這四個字讓王禦史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知道,李侍郎不是在開玩笑。以這位清流領袖的脾氣,他一定做得出來。
這件事要是捅到皇帝麵前,不管最後能不能查到他頭上,一個失察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他經營了一輩子的官場聲譽,還有他背後的地方勢力,都會受到沉重打擊。
王禦史的額頭上,冷汗一顆顆的往下掉。
王禦史看了看那份大膽的《黃河策》,又看了看李侍郎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敗了。
敗得很徹底。
過了很久,王禦史整個人都垮了下去,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李大人,此事…是本官識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