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戶被齊文昊看得心裡發毛,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公……公子,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他乾笑了一聲,“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才那動靜,可把我嚇壞了。”
齊文昊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緩緩抬起手,然後鬆開了手掌。
“啪嗒。”
一聲輕響。
一塊黑色的木牌,從他掌心滑落,掉在了張屠戶腳下的泥地裡。
燈籠光下,那塊木牌很顯眼。
柳乘風低頭一看,瞳孔一縮。這木牌的樣式他見過,和之前那個匪徒腰間掉落的一模一樣。不對,這塊木牌的背麵好像有字。
張屠戶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木牌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麼會……這東西怎麼會在他手上?
“鋪主。”
齊文昊終於開口,聲音很輕。
“你的戲,演完了嗎?”
柳乘風倒吸一口涼氣。
他終於明白了,齊文昊根本不是回去找鞋,是回去找證據了。
張屠戶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齊文昊的目光從地上的木牌移到張屠戶慘白的臉上。
“這東西,”他用腳尖踢了一下木牌,聲音很冷,“是你掉的,還是你那些朋友掉的?”
“我……我不知道……”張屠戶的嘴唇都在哆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齊文昊冷笑一聲。
“車軸是你做的手腳,好讓我們半夜改道,走進你的圈套。林子裡的匪徒也是你叫來的,想搶走我們的盤纏考卷,毀了我們的前程。而你的背後,是望江縣的趙家。”
齊文昊每說一句,張屠戶的臉色就白一分。
柳乘風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這環環相扣的陰謀,被齊文昊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
齊文昊的目光死死釘在張屠戶臉上。
“趙家的背後,是漕運幫,對嗎?”
當“漕運幫”三個字從齊文昊嘴裡說出來時,張屠戶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徹底暴露了。
這個看起來文弱的舉人,什麼都知道。
他不僅逃了,還拿到了證據,甚至連他們背後的靠山都一清二楚。
他不是綿羊,是披著羊皮的狼。
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張屠戶臉上的驚慌慢慢消失,轉而變得瘋狂。
他不再偽裝。
“嘿嘿嘿……”張屠戶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沙啞難聽。
“是又如何?”
他索性撕破了臉,眼睛死死盯著齊文昊。
“小子,我承認,我小看你了,你確實有點小聰明。但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就算你今天能活著走出這片林子,就算你到了京城,你也活不過放榜。”
柳乘風聽到這話,臉色發白,下意識想拉著齊文昊快跑。
齊文昊卻一動不動。
他腦海中閃過李侍郎那封警告的信。
王德海已回京,朝堂黨爭……原來趙家和漕運幫都隻是棋子,真正要自己死的,是京城裡那個沒見過麵的大人物。
張屠戶看著齊文昊平靜的表情,以為他是被嚇傻了,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覺得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怕了?”張屠戶往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我告訴你,趙員外收了漕運幫的錢,漕運幫又聽命於京城的大人物。”
“那個大人物,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一百次。”
“他要你死,你就必須死。誰也救不了你,你爹不行,你那個當侍郎的老丈人,也不行。”
話音剛落,張屠戶眼中凶光一閃,猛地從懷裡摸出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