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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魯班1(1 / 1)

我是魯班,一名能工巧匠,但我不滿足於隻做一個工匠。

我生於春秋末期戰國初期,大爭之世,列國的戰爭鬥的轟轟烈烈,有孫臏龐涓的鬥爭,有張儀公孫策的合縱連橫之爭,還有孔子的儒家和墨子的墨家的爭鬥。

而我,隻是立誌於做一個能攻城的工匠。

顯然,天資聰穎的我製造出來的武器得到了大王的賞識。他決心用我製造出來的武器去進攻宋國。

是的,是進攻宋國。在我的人生裡,有一個必然要打敗的人——墨子。我不懂為什麼我們同為工匠,他卻要去學習儒家的思想。儒家的思想有什麼用呢?可能會有人認為我唯利是圖,可是,是的,我就是這麼唯利是圖。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不願去做。

我與墨子都出了自己的書。我的書是魯班書,上冊是整人的法術,下冊是解法和一些醫療法術。單是看起來就激動人心。我那惡意滿滿的整人法術,光是看起來就讓人不得不對我心生畏懼。隻要一想到人們會因為我的捉弄而驚慌失措,我就洋洋得意的蔑視這群螻蟻一樣的人。無知、畏懼、無能為力與軟弱無能,必將讓人們崇拜我,抬高我。我不開心,我不高興,我孤獨,我寂寞,所以我就是見不得任何人強於我。這樣整人的法術必將破壞那一個個歡樂的人們。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那群歡樂的人們因為畏懼與無能變得如我一樣寂寞孤獨時,我好像不再嫉妒了。但是,嫉妒?嫉妒什麼呢,我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麼。但是墨子的書目錄裡居然寫了兼愛這個題目。兼愛有什麼用呢?我不懂,也不願去理解。

大爭之世,有儒家,有墨家,有法家……我也收了徒弟學習我的畢生所學,但是卻很少有人願意學習魯班書。是的,缺少感情的魯班書,像我這個人一樣,唯利是圖,不好親近。像我手上的工具一般,冷冰冰的。我的生活是如此的孤獨,人們像懼怕我手中的武器一樣懼怕我這個人。

是的,我喜歡鑽研法術,大行巫術之道。我不在意彆人想什麼,彆人怎麼想。我隻想一件事。什麼是利益的最大化。至於感情,那隻是一件占用我時間的事。我不懂強大如我,像我這樣有能力的人為什麼要去做一件沒有好處的事情。

可是,當孤獨到來之時,我經常想,自己好像缺了點什麼,我有如此多的攻城的法器,人們懼怕我,各國的王為了得到我手中厲害的攻城法器而討好我。我也算是功成名就的能工巧匠。我走在街上,墊了墊口袋裡被賞賜的金子,我已然不再是平民,曾經讓我痛恨的一介草民的身份終於遠離了我,我終於當上了夢寐以求的貴族身份。愚蠢的草民怎麼能算的上是人呢?感慨於終於擺脫了賤民身份的我,卻羨慕起眼前那家家戶戶催煙嫋嫋的人間煙火。我在深夜裡享受著豪宅美食與美人的陪伴,卻羨慕起遠處的燈,那亮起來的燈或許就代表了一戶人家,他們或許是又歡樂又嬉笑,吵吵鬨鬨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是,為什麼我的生活如此寂寞與孤獨呢?

我看著手中的木偶,這是我的新發明,我能讓這個木偶動,能讓這個木偶跳,能讓這個木偶跑。可是,這隻是一個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木偶。一個木偶,不是人。

從那窒息的令人害怕的噩夢裡醒來時,我突然想起了我與墨子的對話。

你以為沒有人能看出你的咒語和法術是在整人嗎?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和大家沒什麼不同。

你居然將我與那些螻蟻般的人相提並論!我的咒語與法術是完美無缺的!是讓人明白我是他們的遙不可及的存在!

可是,每個人都是一個有智慧的人。一個人是能夠區分善意與惡意!

不,那些賤民是如同燕雀一般的愚蠢,他們是不會理解我的鴻鵠之誌!

可是,智慧倘若不能造福於民,就失去了智慧本來的意義!

墨子,我不像你,祖上是殷商皇族。我,祖祖輩輩都是平民,我也不知道你所說的這些高大上的道理。

你既然知道我的祖上是殷商皇族,就應該知道我所主張的官無常貴、民無終賤。我們同為工匠,我以為最懂我的是你。

那你想錯了,我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在楚王的麵前贏了我。我沒有攻破你的防禦。但是,我並不怕,我以後還有更多強大的攻城武器。我問你,假如我有特彆厲害的攻城的矛,你防禦的盾嗎?

墨子說,我隻會用愛做攻城的矛,我隻會用愛做防禦的盾。

我以為你是連溫飽都難以解決的平民,想的應當是用武力得到榮華富貴。卻沒想到你在這春秋戰國的大爭之世,想的不是進攻占有,而且想的防禦保全自己。我說。

因為武力不可以過分炫耀,但是德行卻需要大力弘揚。墨子說。所以我的矛與盾必將勝於你的矛與盾。

這真是奇怪的,愚蠢的,幼稚的對話。可是,每每想起這個對話,我那難受的心好像會變得不那麼令人難受。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或許我可以試試,學著卻愛彆人,學著去不那麼計較利益。

我用那簡單的野草原理製作出鋸子,人們感謝我,我就這樣明白了墨子的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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