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女未嫁,謀許與齊,女諷母曰,齊大可依,衛君不聽,後果遁逃,許不能救,女作載馳。
從小,人們就誇讚我長得貌美多姿,而且是個很有主意的人。
待到婚嫁年齡時,許、齊兩國都來求婚。婚姻乃是為了應對急難。我覺得許國是弱國,要嫁就嫁強大的齊國,將來也能成為衛國的依靠,但是母親宣薑堅持把我嫁給了許穆公。
迎親的隊伍即將離開衛國,我佩戴著精美的玉石,對送彆的人群嫣然一笑。
送行的親人們說,我作為嬌美的新娘比天仙還美麗。
可是我常常是快速回過頭來,不要人們看到的我含著淚的眼睛。
出嫁的路上,我看著衛國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陪伴了我最純真、最幸福的時光!
如今要嫁到遙遠遙遠的地方,以後再也無法回到這裡,再也見不到我那朝夕相處的父母兄妹,我傻傻地想著,忍不住淚流滿麵。
以後我想他們了,該怎麼辦啊。
嫁到許國後,衣食無憂的生活並不能衝淡我對衛國的思念,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娘家的消息。
……
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
駕起輕車快馳騁,回去吊唁悼衛侯。揮鞭趕馬路遙遠,到達漕邑時未久。
……
忽然傳來衛國滅亡的消息,讓我異常悲痛、徹夜難眠,每天都為家人的命運擔憂。我更是多次向我的丈夫提出救援我的娘家衛國的請求,可是我的丈夫許穆公知道以狄人的戰力,衛、邢兩國都擋不住,許國由恐避之不及,哪能再做這等自取滅亡的蠢事,直接拒絕了我的請求。
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我的丈夫許穆公作為女婿,大概最歡喜的,就是我這個妻子的娘家衛國倒了黴。我的丈夫許穆公此時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想辦法幫助妻子的娘家衛國呢?
……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懷,亦各有行。
那天,我登高來到那山岡,這山岡像極了我幼時常常玩耍的山岡,我采摘著貝母,希望這貝母能治療我接連不斷的憂愁鬱悶。女子的心總是柔善且懷戀娘家的。現在勸我幫衛國的娘家人有自己的道理,勸我不幫衛國的夫家也有自己的道理。
許人尤之,眾穉且狂。我行其野,芃芃其麥。
我的心還是想要幫助衛國的,我告訴眾人我心裡的想法,我要幫助衛國。許國眾人責難我。我覺得這婆家許國實在是狂妄又稚愚。我被受責難後,在田野上緩緩行走,壟上麥子多多的,這是一個豐收的季節。我的婆家麥子豐收了,眾人歡樂。而我的娘家麥子也該豐收了,可是卻不見太平。
……
最終,在被婆家許國多次拒絕後,我在氣恨交加的心情下,決定獨自一人回國抗狄。
大夫跋涉,我心則憂。既不我嘉,不能旋反。
這時,許國的大臣紛紛攔阻我,指責我要將禍水引到許國。我一概置之不理,直接上路。
可是,就在我走到半路時,突然被大隊人馬追趕並攔截,原來是許國大夫奉許穆公之命攔截,不準我回母國。
那時婆家許國的眾人勸我,女子以夫為天,出嫁從夫,夫家才是女人的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裡有回娘家的道理,更何況娘家衛國已經敗落了,更加應當避之不及才對。
我實在恨極了,原來我的婆家許國將利益算的是如此明白和精確,對我娘家衛國的落井下石是如此的歡欣鼓舞。我說,我永遠是衛國人,但我不一定會是許國人,即使嫁到許國,我的身上也流淌著衛國人的血液。倘若許國將我休棄,我與許國還有什麼關係呢?
視爾不臧,我思不遠。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控於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我義無反顧地跨在戰馬上對那些人說:“你們一路上追我阻我,不讓我回衛國,我心裡真是既哀傷又憂愁。你們說我要考慮深遠啊,你們說我要謹慎行事啊,我知道你們這麼說不錯,可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們正在受難啊!許國的各位大夫們,請大家不要再責備我了,現在我的決心已定,誰也不能阻撓,我要親自回去拯救我的母國!如果這樣會給你們帶來災禍,我將永遠不再回來。”
就這樣,我離開了許國。
我首先來到宋國,找到我的同父同母的姐姐宋桓夫人,宋國曾經在第一時間渡過黃河救援衛人,雖然僅僅隻救下來七百三十人,但為衛國延續了血脈。宋桓夫人又是傷心又是懊惱,讓姐夫宋桓公繼續協助衛國,但宋桓公心思和許穆公一樣,害怕引火燒身,不敢再次出兵。
最後,我建議大家想辦法向齊國求救。
齊桓公被我們這些衛人對衛國的熱愛所打動,於是聯絡各諸侯國組成聯軍打退了狄人,還派兵駐紮保衛衛國,另外還送去大批援助物資,幫助衛國重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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