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啟東並沒有走遠，繞到自家院子後的牆根下坐著，一個勁的唉聲歎氣。
錢啟軍跟到這裡後看著他唉聲歎氣的模樣，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拆看，遞了一根過去給他點上。
錢啟東愁眉苦臉，抽了一根煙，吐了一口煙圈：“你說好好的孩子，怎麼就長成這樣了呢？”
“我承認小芹對他是慣了些，可從小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沒見他翻過多大風浪，這次偷錢請客上網和吃喝，還帶著其他女生去......哎！我都沒臉說出他乾的這些好事，他還是我兒子嗎？”
“人家女兒父親這麼好聲好氣的和他說話，想要帶女兒回家，他還衝人家父親罵臟話吐口水，他有沒有想過人家女孩的父親和我一般大，他做的這件事本就理虧，還這麼盛氣淩人，就和沒長腦子一樣被其他狐朋狗友蠱惑，你說我錢啟東怎麼養出這麼一個禍害來！”
錢啟東一輩子自認為體體麵麵做人，沒想到兒子竟然是這種德行。
要不是人家女孩父母找到他，他還不知道自己這畜生兒子乾出了這麼些好事。
對，帶人家女孩出去玩，男生是沒有什麼損失。
如果讓人家女兒懷了孕呢，結婚嗎？他們才十幾歲的人，知道以後要走的路，想娶的人嗎？
還是過個幾年再分手，生個孩子出來丟給他們這些做父母的。
那這孩子不可憐嗎？用一輩子來為不負責任的父母買單。
錢啟東和葉白芹以前在外麵打工的時候見多了這樣的事，他們擺攤的位置就在一個診所附近，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女孩父母神色匆匆又隱晦的帶著孩子來這裡打胎。
有的流產不順利中途大出血還立刻打報警電話來急救，看到那些女孩蒼白的麵容，錢啟東心裡暗歎多大的孩子啊，為青春的懵懂買單。
流那麼多血，臉色這麼蒼白，多痛苦啊！
那時候他還慶幸自己沒有女兒，隻有一個臭小子。
現在自己這臭小子，將會成為那些可能加害女孩的凶手，這讓他怎麼能承受。
但凡他的心能和彆的男孩父母一樣有占便宜和無所謂的心理話，也不會這麼難過。
偏偏他就是能共情，也厭惡兒子成為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妻子在這件事上不站在身為女人的角度上，也不站在身為母親的角度上，單純隻站在身為錢岩母親的角度上，以錢岩的利益出發。
小時偷針，大時偷金的道理在她口中隻是輕飄飄的一句反正他偷的是家裡人的錢，又沒偷外人的錢。
兒子思想不成熟，不負責任的行為在她口中也仍然是輕飄飄的一句反正錢岩是男孩子，他又沒吃虧，要怪就怪那個女生不自愛。
錢啟東很痛苦，也很自責，懷疑是不是在孩子成長中他這個父親的角色是否真缺失那麼多，否則妻子和孩子怎麼一個個都變得如此麵目全非。
“啟東哥，慢慢來，慢慢來，其實不算什麼大事，趕明兒我陪你提點禮物去女孩家裡道歉，然後再將小岩找回來，安撫好嫂子，再好好和他們講道理，現在彼此都在氣頭上，誰能聽下去誰的話啊！”
錢啟軍這話說的也是發自肺腑，關係再好的夫妻在吵架的時候也動過離婚和殺人的念頭，不過也就是一時激動上頭，等脾氣下去後還不是改過日子過日子。
錢啟東再次重重歎了口氣，由著錢啟軍陪著抽了一根煙。
心情終於平複下了，看向錢啟軍道：“小軍，雲英回來了嗎？”
錢啟軍苦笑道：“回來？哪裡肯回來，攀上鎮上的高枝，一天到晚住在人家給她準備的出租屋裡呢。我帶孩子去找她，她不耐煩的讓我滾，也不認孩子了，我看這婚姻是繼續不下去了，過幾天我打算再找她一趟，把這婚離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如果說錢啟東家是有一個不省心的兒子錢岩，那錢啟軍家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妻子單雲英了。
錢啟東也道：“既然留不住人咱們也彆折騰了，這些年因為雲英你在村裡被說成什麼樣了，要是繼續糾纏以後孩子都要繼續被人說嘴。我支持你們離婚，哪怕找一個後媽也比雲英這個親媽要強得多。”
錢啟軍苦笑了下：“什麼後媽不後媽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哪裡舍得他受委屈，離婚後就不找了。就算再婚也得等到兒子成家立業之後，人家生二胎後一碗水都端不平，如果再婚妻子給我又生了兒女，我哪裡敢保證能繼續將兒子放在我心裡第一位呢？”
“既然做不了保證，那就乾脆不結婚，一切都等我兒子成年了懂事了成家了再說。”
兄弟倆正推心置腹聊著天的時候，錢啟東院子裡來了人：“哎呀，東子啊，不是老姑說你這心也太大了，現在天色多晚了，哪裡能讓小東一個人在外麵，快快快，咱們一起出去將人找回來。”
錢啟軍也點頭道：“是啊東哥，先將人找回來吧，自家的孩子怎麼打罵都有數，你要真將他一個人放在外麵，保不齊會被壞人盯上。”
剛剛的怒氣過後，錢啟東也開始憂心孩子安危。
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從出生那一刻就斷不了這羈絆了，隻能在不斷的崩潰和自愈中反複，錢啟東是真希望兒子這惱人的青春期可以快點過去。
說到底還是現在給這些孩子吃太飽了，讓他們無所事事，自己那個年代哪裡有錢岩那些膽大包天。
大晚上錢啟東這個村裡的人幾乎都拿著手電筒幫著一起找了，原本錢啟東以為錢岩就躲在附近的朋友家，結果去了相熟的朋友家問了後發現人都沒在。
狐朋狗友說話錢啟東不相信，為此還特意找了一番，發現人真不在，這下開始急了，找了一晚上沒有頭緒。
發信息給錢岩，他倒是也回，隻讓他們彆找他，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再打電話，發現已經關機，錢岩回複的最後一條信息就是錢啟東打了他這件事沒這麼容易過去，等錢岩什麼消氣就什麼時候回家，要不然就讓錢啟東直接給他打五千塊錢表達他這個父親道歉的誠意，將錢啟東氣的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