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念影並未留意這等細枝末節,她一心惦念自己的東西,待進了門,便不要旁人伺候,說自己睡下就是。
施嬤嬤遲疑片刻,也沒有違抗她的意思,帶著其餘人退了出去。
昨兒個那口大箱子還放置在屋內一角,程念影用鑰匙打開來,將匣子摸出,仔仔細細檢查過武器,確認無誤才放回。
沒武器在身上,便總覺得沒底氣。
她初初與人成婚,雖無經驗,但也知曉郡王可能要與她親近。若帶在身上,怕人家抱一下她,摸著了怎麼辦?
她輕歎了口氣,又戀戀不舍摸了幾下箱子裡放的金葉子,這才重新鎖上。
先熬著吧。
熬到組織裡找不到她,忘了她。
她衣衫未脫,就這樣往床上一靠。
室內暖香未散,就這樣真沉沉睡了過去。
這廂守衛才將程念影在院門外說的話,一字不差都學給了傅翊聽。
幾個下屬聽完,個個青著臉,半晌憋出一句:“她竟還曉得關切主子的身體。”
“定是裝出來的!”護衛斬釘截鐵地接聲。
其餘人不由朝傅翊看去,他們怎麼想不要緊,得看主子怎麼想。
傅翊輕咳一聲,翻過手邊的紙頁:“蔚陽那李知縣如何了?”
下屬們麵色肅了肅,明白過來主子身負重任,哪有功夫去在意這些小事?自是大事要緊。
登時不再議論那位郡王妃,恭恭敬敬回答起傅翊的問題:“人活下來了,就是開不了口。”
“嗯?”
“似是得了癔症,整日裡隻說胡話,也不知是為自保還是真魘著了,瞧了大夫也不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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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記”著來看郡王的,並非程念影一個。
木荷親手熬了一盅藥膳出來,抬起頭兩眼都熬得通紅,她問:“什麼時辰了?”她才能知道,這時候能不能去見主子。
小宮女匆匆進門,卻並未接她這句話,而是道:“郡王妃向康王、康王妃敬過茶之後,便急急去找郡王了。”
木荷手上的動作一頓。
小宮女接著說:“然後守衛出來說主子睡下了,便是拒見她了。她倒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什麼,主子昨夜與她睡在一張床上沒睡好……實在是有些……”
她小了聲音,將“不知廉恥”四個字含糊吞回了喉嚨裡。
木荷麵上看不出神色變化,但手卻向下抓緊了,被罐子把手燙得“嘶”了一聲。
“木荷姐姐!木荷姐姐你的手沒事吧?”小宮女驚叫著撲上來。
木荷咬著牙根推開她:“沒事,我去前頭瞧瞧。”
等木荷到的時候,自然早沒有程念影的人影了。
郡王在議事,也非是她能立刻見到的。
院門外打理花草的丫頭倒是忙不迭上來,將程念影先前說的話又學了一遍。
木荷斜了一眼:“豈有背後議論主子的道理?”
她算哪門子主子?話到了小丫頭嘴邊,最終還是咽了回去,乖乖道:“木荷姐姐教訓的是。”
“郡王妃初到府上,多有不適應的地方,去揀些薄荷、石箕香、玄參、甘鬆蕊……再將主子房中那隻海棠袖爐送過去,為郡王妃配一劑安神香。”木荷吩咐身後的小宮女。
小宮女聽了也頗有些心下不平:“怎麼還要勞動木荷姐姐這樣操心。”
木荷垂眼笑著說:“主子身邊這些瑣事,不都常是我來管嗎?”
小宮女聽完,恍然大悟:“是,是。”
後院女眷的事,木荷姐姐不趕緊著捏到手裡,難道還真要拱手讓給那侯府女嗎?
那侯府女遲上這麼一步,日後便都插不上手了。
難怪才新婚,就忙不迭又來找郡王了,想是也急著索要管家權呢。
小宮女腦中紛雜念頭一掠而過,便依照木荷的囑咐去準備了東西。
待收拾完,時辰已經很晚了。
木荷這廂終於見到了郡王的麵。
她一邊布膳,一邊低低出聲:“聽聞郡王妃特地來求見您了,恐怕是在康王、康王妃那裡遇了冷。”
傅翊並不抬眼,笑吟吟問:“怎麼?你要去教教她如何討好康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