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抗嚇了一個機靈,下意識環顧四周。
隨即意識到那慵懶而魅惑的嗓音,是來自葫蘆中的令狐棠。
陸抗定了定神,眉頭微蹙:“不過是求生所需。若留痕跡,後患無窮。”
“放心,我可不是在責怪你,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優柔寡斷才是取死之道。你做的……很好。既然借我之力殺了這人,要不要再借我之力,屠他滿門,以絕後患啊。嗬嗬……”
令狐棠的笑聲可以說蝕骨魅惑。
那聲輕笑在風雪中漾開,恍惚間就能看見血染長街、屍橫遍野的景象。
而她就站在屍山血海之巔,唇角猶自噙著那抹漫不經心的笑。
陸抗握刀的手微微一緊:“不必。恩怨分明,不該牽連無辜。”
“他們,可沒有那麼多原則!”
“所以,他們注定無法走遠!”
令狐棠輕笑一聲,語氣轉淡:“那我可要提醒你,柳杭方才拿出的玉符,附帶生命氣息。此刻他家人想必已知他殞命。我勸你……早做打算。”
陸抗其實也猜到了玉符的作用,凝眉問道:“你借給我的玄力,還剩多少時間?”
“每次能維持半炷香時辰,現在嘛……還有十息!”
陸抗眉頭一挑,本想質問為何不早些提醒。
在感受到體內澎湃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退,當即壓下雜念,身形一閃,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就在他離開後不過三四息,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如隕星般破開凜冽寒氣,轟然墜地。
劇烈的震蕩讓整座山穀為之顫動,漫天飛雪逆卷而起。
“堂弟……”
此時陸抗早已遠在數十裡外,感受到逐漸迫近的衝擊波,不禁暗道僥幸。
令狐棠帶著笑意的揶揄響起:“如何?現在可還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
陸抗冷靜回應:“當務之急,是找個隱秘之處恢複玄力。你給我十次機會,不能這麼浪費!”
令狐棠沉吟片刻:“說得有那麼點道理。往東三十裡有一處冰隙,倒是適合暫避。”
——
三天後。
陸抗從靜坐中緩緩睜眼。
得益於從柳杭等人身上搜刮的丹藥,損耗的玄力已恢複七成有餘。玄脈中重新流淌著溫潤的力量,如春溪般生生不息。
木係玄力本就擅長滋養修複,在下界時,他正是憑借這份力量成為萬人敬仰的醫仙。
如今用來修複受損玄脈、溫養氣血,自是事半功倍。
隻可惜……
陸抗並指如劍,一縷翠綠玄氣在指尖縈繞,凝而不發。
生死搏殺間,講究的是一擊製敵。
木係玄力雖綿長柔和,卻難像冰係那般封絕萬物,不如火係狂暴熾烈,更缺乏雷係的霹靂之威。
大荒百玄圖,正是補全這一切的關鍵。
如今寒雪殿是萬萬回不去了。
在實力未複巔峰之前,貿然現身很可能自投羅網。
雖然他已經將柳杭等人屍體處理乾淨,但沐落秋、沐一舟這等人物,難保不會通過其他手段追查到蛛絲馬跡。
凜息穀終年寒氣刺骨,本是冰凰神宗懲戒弟子麵壁思過之地,平日人跡罕至。
此刻在陸抗眼中,這片絕地反倒成了最佳的曆練之所。
絕境往往暗藏機緣,與其倉皇躲藏,不如借此險地將實力徹底提升。
“令狐姑娘,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須彌寰內,令狐棠玉手支著圓潤下巴,雪色衣袖滑落半截,露出皓腕。
膚色如玉,在朦朧光暈中泛著溫潤光澤,教人不禁想要伸手觸碰,細細感受那凝脂般的觸感。
她眼尾微挑,流轉著似醉非醉的瀲灩波光:“須彌寰內時光流轉與外界不同。對你而言,約莫還有三個月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