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抗猛地咳出一口瘀血,曲木護盾寸寸碎裂,整個後背血肉模糊,幾乎找不到一寸完膚。
若非在這最後一次輪回中,他傾儘心力鑽研保命之道,將這道‘玄木神鎧’煉製得足夠強悍。
方才冰蛟那崩山裂海的一擊,足以將他和沐小藍碾為肉泥。
這斷曲木,是他早年在一具纏繞著混沌氣息的先天木靈遺骸中,偶然所得。
此木堅逾世間已知的任何神鐵,更蘊含著一絲生生不息的先天造化之力。
身為木係玄修,陸抗自然識得此物珍貴,便將它種入玄海,以本命精元日夜溫養,煉成保命手段。
正是憑借這道底牌,他才能在一次次生死危機中化險為夷,順利飛升到了神域。
沐小藍慌忙從他懷中掙脫,聲音帶著哭腔:“你……可千萬彆死啊!”
陸抗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下巴微抬,示意沐小藍轉頭。
然後,沐小藍就看到了一顆無比巨大的頭顱,懸在數十丈外,近得能看清那幽藍鱗片上每一道古老的紋路。
冰蛟呼出的寒氣,在空氣中凝結成實質的冰晶,簌簌落下,好似一場奇幻的冰雪暴。
少女驚得胸脯劇烈起伏,腿腳一軟,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中,大腦一片空白。
“唉,菜包,看來咱們今天……真要死在一塊了。”
菜包?
沐小藍怔了怔,順著陸抗的目光低頭看去。
“啊!你……你這無恥之徒!”
她瞬間滿臉通紅,慌忙用手掩住微敞的衣襟。
方才那一連串的翻滾與撞擊,不知何時竟讓她的衣襟有些散亂。
微微敞開的領口下,隱約露出初具規模的資本,像是糖包一樣。
沐小藍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心裡卻忍不住反駁:早晚……早晚會長大的!
“都、都要死了,還再胡說八道!”
陸抗慘然一笑,望著空中已然成型的毀滅吐息:“反正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不過,臨死前能與小藍師姐這般美人共赴黃泉,倒也不算寂寞……”
“呸!誰要和你這個剛認識的大色狼作伴!”
沐小藍故意用這個輕佻的稱呼,想刺激他,讓他保持清醒,不要放棄。
可話音未落,她卻愣住了。
隻見方才還氣息奄奄的陸抗,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力氣,竟猛地站起身來。
他朝著那遮天蔽日的冰蛟,毫不猶豫地豎起一根染血的中指,隨即轉身,踉蹌著朝遠方的雪穀深處全力遁去。
那一瞬間,沐小藍全都明白了。
這個看似輕浮的家夥,明明已是玄力透支、重傷垂危,卻硬生生壓榨出最後一絲力氣,用這種近乎荒唐的方式,吸引冰蛟的注意。
陸抗站在冰蛟的麵前,身形渺小得如同塵埃。
可此刻,在沐小藍眼中,那踉蹌決絕的背影,仿佛比身後的萬丈冰峰更加巍峨。
冰蛟果然被這渺小生靈的挑釁徹底激怒,收住了即將噴發的毀滅吐息,發出一聲震徹天地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碾過雪原,朝著陸抗追襲而去。
“笨蛋笨蛋笨蛋……”
沐小藍緊緊攥住衣襟,淚水奪眶而出。
陸抗心裡其實已經開始罵娘了。
好不容易得到神秘葫蘆,大荒百玄圖一顆玄丹還沒鑲嵌,難道就要莫名其妙葬身於此?
真他娘的不甘心!
可身體的極限卻無法欺騙。
玄海枯竭,經脈欲裂,連視線都開始渙散。
就在他準備向令狐棠求援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穿透萬古冰川,在整片天地間響起:
“孽畜!”
漫天風雪驟然靜止。
沐冰雲立於虛空之上,純白長裙在凝滯的飛雪中輕揚,薄如蟬翼的冰蠶紗衣下,身段被勾勒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