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向來溫和柔軟的眼眸此刻泛著一層冷寒,像淬了毒的刀刃,鋒芒畢露。
劉楣幾乎不能呼吸,心跳驟停。
但轉瞬,那雙眸子所有不好的情緒全部隱退,又變成了當初溫柔的模樣。
“四伯母,做生意講究誠信,這樁事是藥館鬨出來的,理應藥館來承擔後果,若是推卸責任,欺壓顧客,藥館失去信譽,顧客就不會來,且這件事鬨得大,街坊鄰居都知道了,必須給個滿意的結果才能服眾。”
劉楣皺緊眉頭,一副不願意聽她說教的樣子。
陸尋雁接著說:“若四伯母連這點道理也不明白,一味欺壓顧客,那我看您還是回後宅待著吧。”
陸尋雁話說得十分不客氣。
劉楣氣的咬牙:“陸尋雁,你彆太囂張。”
她轉身看向藥館內的費掌櫃和兩位夥計,狠聲道,““給我查,給我仔細查究竟是誰拿錯了藥?”
兩位夥計左右對視著,並不說話,費掌櫃也側過臉不回答。
劉楣怒道:“是聽不到我說話嗎?”
“四伯母,”陸尋雁的聲音幽幽從後頭傳過來,“我方才看過了,是早上胡老板那批貨出了問題,買的是苦荷,胡老板送的樹菊,苦荷的價格比樹菊高,胡老板大約是被壓價心生不滿換了貨,而你也沒有仔細檢查,輕易就收下了。”
劉楣一臉驚詫:“什麼,那我要去找胡老板。”
陸尋雁淡聲道:“四伯母不必去找了,每回胡老板送完貨,就會南下去搜尋新一批藥材,他和他的人現下已經不在城裡了,你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不過還好,據我所知,藥館的庫房內還有幾批苦荷,暫時可以頂上。”
劉楣一頓,而後沉著臉走到她眼前:“陸尋雁,你早就知道了,你因為被搶走藥館,就想故意看我出醜,因而沒提醒我,對吧?”
陸尋雁輕輕一笑:“四伯母難道忘記了,藥館的諸多事務都交由您來處理,我早上來時並未看過胡老板的貨,如何提前知曉?您可彆病急亂咬人。”
劉楣咬牙:“就是你,不會有錯,我要向母親告你的狀。”
“隨您如何說,”陸尋雁收斂笑意,“我就先走了。”
一回到盛府,陸尋雁就被盛老夫人叫過去了。
“這件事是四媳婦處理得不夠妥當,尋雁,倒是辛苦你了。”
陸尋雁端詳著盛老夫人的臉色。
她又聞到了林舒蘭給她開的藥的味道,盛老夫人麵色紅潤,看著精神不少。
越是精神,身體透支越嚴重,透支到極點,爆發的症狀就越嚴重。
陸尋雁輕聲道:“不辛苦。”
盛老夫人短促地笑了下:“今日這一樁樁事,沒了你,四媳婦都束手無策了。”
陸尋雁眼神微動,盛老夫人緩緩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該把藥館繼續交給你來操持?”
陸尋雁沒說話。
盛老夫人聲音蒼老而緩慢:“可我並不會,尋雁,我知道今日這些事背後未必沒有你的手腳,但你要知道藥館是盛府的藥館,我給了四媳婦就是給了,絕沒有要回來的道理,藥館日後就是四媳婦全權操持,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計較,但需要你從此歇了這份心思,從今以後不要再插手藥館的事。你這些時日好好休息,過段日子我還要你操持修遠和舒姑娘的成親儀式,那才有得忙。”
盛老夫人以為陸尋雁會露出遺憾失落的神情,但是沒有,陸尋雁始終平靜,甚至還笑了笑。
陸尋雁道:“有了祖母這些話,我就放心了。”
盛老夫人擰眉:“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