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卿抬起眼,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走過去,躬身為長公主把脈。
長公主和將軍都在盯著他看,李大夫有些壓力,但還是撫著胡子,緩緩道:“大約是因為方才給殿下喝的藥。”
長公主冷靜下來,眸色銳利:“可你說過,那藥隻能緩解病症,並不能根治。”
“是。”
李大夫點頭:“草民在給殿下煎藥時便猜測到殿下的病症可以壓下些許,隻能也沒想過藥效竟會這麼快出現,實在出乎草民的意料。”
長公主將匕首塞回到軟枕下:“你細說。”
李大夫說:“不瞞殿下和將軍,殿下方才喝的藥並非是草民寫下的藥方,而是那位女大夫,原本草民打算用自個兒寫的藥方為殿下煎藥,但在煎藥前草民看到了那位女大夫寫的藥方,女大夫的藥方實在是太妙太妙,草民寫的藥方在女大夫的藥方前隻會自慚形穢,於是草民決定采用女大夫寫的藥方。”
“那張藥方雖不能徹底根治,但實是可以減輕殿下的病症,遠超草民看過藥方的療效,”李大夫說,“事實也和草民預料的一樣,殿下的病症果然被摁下去了。”
“女大夫?”
長公主擰眉思考:“可是舒蘭?”
李大夫說:“是,是,是她,方才草民記不起她的名字,如今被殿下提醒才想起來,藥方正是這位林姑娘寫出來的。”
長公主輕笑了下:“她是說過會回去仔細想想,沒想到那麼快就有新藥方,難為她費心了。”
李大夫也感歎:“以林姑娘的本事,過些年草民都得拜她為老師了。”
長公主攥了攥拳頭:“我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麼輕鬆的感覺了,就像突然活過來一樣,就算不能根治,也是好事。”
“懷蘭。”
屋外走進來位侍女,“奴婢在。”
長公主說:“去將庫房裡的沉湘琴取出來,拿去送給舒蘭。”
懷蘭應聲是,很快離開。
長公主看向祁正卿:“正卿,你去將我的槍取過來,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和你比試比試了,甚是想念,趁著藥效還在,我與你比上一場,如何?”
祁正卿沒立刻答應,看向李大夫:“母親這身體可以嗎?”
李大夫撫著胡子說:“稍微試試也無妨,也算得上是強身健體。”
一炷香後,長公主喘著氣將槍扔給祁正卿:“三年未練,功夫倒退不少,連你十招都過不了。”
祁正卿將紅槍擺正,說:“母親能儘興便好。”
長公主坐在樹下桌案邊,抬頭望著自己的兒子。
大概在天底下所有母親眼裡,自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長公主亦是。
在祁正卿還小時長公主就看出來他樣貌不俗,如今長大,長身玉立,腰身挺拔,容貌俊美,從前未在戰場浸淫多久時,他還算是張揚恣意,文武皆通,引了多少姑娘家芳心暗許。
他眼光頗高,一個也瞧不上,就算她和他爹未曾教導,他也從不去煙花柳巷,端正嚴明,克己複禮。
如今家事大變,又在戰場廝殺多年,他的氣勢反而沉澱下來,沉默內斂,就像是一柄歸入劍鞘的利刃,鋒芒不露,一露既見血。
臉龐也比三年前更加堅毅果決,心事不形於色,對著她這位母親也習慣沉默,收斂心性。
但即使如此,他也比三年前更加耀眼。
長公主笑了笑:“三年不見,你可曾找到你歡喜的姑娘了?”
祁正卿撩起眼皮,語氣淡淡:“為何說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