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雁克製住將袖中銀針刺進他額角的衝動,咬牙一腳將人踹開。
她自己也沒想到此人掙紮得會如此劇烈,意識還沒清醒,人就從床上蹦起來,以一種她無法抵抗的速度和力氣將她貫在地上。
此人摔在地上,腦袋在床角上磕了一下,身體抽搐一瞬,猛地嘔出一大口黑血,而後陷入沉寂。
陸尋雁揉著被摔疼的肩膀,湊過去為此人把脈。
脈搏逐漸恢複正常,也算是扛過去了。
陸尋雁費勁巴拉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放進床鋪間,又將掉落在地上的被褥蓋上。
從陸尋雁開始醫治到現在,過去半個時辰的時間。
半個時辰後,房間內忽然又有了動靜。
是亂七八糟的聲響,像是有重物墜地又像是其他的什麼。
書影和書源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祁正卿。
這次的聲音持續的時間有些長。
祁正卿劍眉微蹙,手握上腰側劍柄,氣勢凜然,抬手敲門,嗓音低沉緩慢:“陸大夫。”
書影和書源想起祁正卿先前的囑托,若有異樣,立刻捉拿,並不再問。
武襄剛死裡逃生,必須救下。
而陸尋雁種種手段和能力根本不像普通人,若是存了暗害武襄的心,他們防不住。
等待片刻,耳邊聲音還在,祁正卿不再猶豫,正要推門而入。
“都進來!”
門裡傳來陸尋雁咬牙說話的聲音。
祁正卿眉頭一動,果斷推門而入。
書影書源緊隨其後,見到房間裡這一幕,他們兩眼一抹黑,重重倒吸一口氣。
隻見他們心心念念擔憂的武襄武公子全身赤裸,麵目猙獰、像是完全喪失理智,將他們眼中似乎心懷不軌的陸大夫壓在地上,手還重重地掐著陸大夫的脖頸。
陸大夫臉色已經微微漲紅,呼吸困難。
書影書源腦袋一時間轉不過來。
眼前一道人影閃過,書源眼睛一定。
祁正卿已經衝過去,一手掐住武襄的手腕,一手拿住武襄的肩膀,將人猛地掀起來。
失去桎梏,陸尋雁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坐起來,撫著胸脯咳嗽幾聲。
祁正卿將人撂在床上,被褥一掀蓋在身上。
陸尋雁扶著桌案站起來,看見那人在祁正卿手底下掙紮了會兒,就又暈了過去。
李大夫摸著胡子,“這是怎麼回事?”
“他……”
“他……”
祁正卿和陸尋雁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人對視一眼,祁正卿說,“他剛死裡逃生,戒心很重,神智還不清,我手下的人也被傷過,是我沒顧慮周全。”
他問:“受傷了嗎?”
陸尋雁的發髻衣衫都亂了些,但眉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
“沒關係,我沒受傷。”
書影眼睛一瞥瞥到陸尋雁擱置在一旁的破爛衣衫,他瞪眼看了幾秒,又看著被子蓋在身上的武公子,眨了眨眼。
書影說,“陸大夫,這……他是脫了衣服?”
陸尋雁很坦然:“我要給他施針,自然是脫去衣服才好施針。”
書影有些呆滯的哦一聲:“那他現在是沒穿衣服?”
“沒有。”
“一點衣服都沒有?”
陸尋雁看著他,眼睛黑白分明:“你方才沒看見嗎?如果你想知道,就掀開被褥自己看。”
書影不說話了。
陸尋雁看上去完全沒受影響,坦坦蕩蕩,沒有一絲一毫女兒家的羞赧。
她走到祁正卿身側,彎腰為武襄把脈:“毒差不多已經解了,還有些殘餘毒素,日後好好調養就好。”
李大夫走過去,伸手搭上此人的脈搏,品了一會兒,搖頭晃腦的:“妙哉妙哉,先前他脈搏虛弱無力,瀕死垂危,如今不過半小時脈搏蒼勁有力,截然不同,真是奇妙。”
“不對,”李大夫忽然又說,“此人,陸大夫都可以救回來,那為何方才陸大夫說見過的那例病患去世了?陸大夫那次沒將人救回來?”
陸尋雁忽地沉默。
屋內的氛圍忽地有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