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夫人瞧見她,胃口少了大半,麵色不虞地放下碗筷:“一大早就擾人清靜,府裡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陸尋雁微微一笑,示意阿青將粥端到盛老夫人麵前。
她說:“今早孫媳婦嘗到這碗粥,驚為天人,特意帶來讓祖母嘗嘗。”
聞言,盛老夫人眉頭皺得更緊:“不過是一碗粥,也值得你興師動眾?”
陸尋雁抿唇微微一笑:“孫媳婦自知昨天的事對大家有所虧欠,一整夜都睡不好,這不一大早醒來就給祖母賠罪來了。”
“來,”她伸手,將祖母的瓷碗拿過來,輕輕舀出一碗粥,遞到盛老夫人麵前,“祖母請嘗。”
盛老夫人眼睛眯著,沒動那碗粥,而是抬起眼審視著陸尋雁的表情,“陸尋雁,你搞的什麼鬼?”
陸尋雁麵不改色,道:“隻是想孝敬祖母罷了。”
盛老夫人不動手,陸尋雁就自己動手。
她將碗端起來,素白的手指捏起瓷勺,舀起一勺粥,遞到盛老夫人嘴邊:“祖母。”
盛老夫人不會傻到看不出異樣,眼睛眯著,冷冷審視著陸尋雁一點也不出錯的微笑,沒張口接下。
張賀婷姍姍來遲,看見陸尋雁將粥遞到盛老夫人嘴邊時眼睛都要被嚇突出來,後背都出了一層汗。
她疾步上前,一把將陸尋雁手中的碗勺都拍落。
“不要喝!”
粥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甚至有部分都撲到了盛老夫人身上。
陸尋雁唇角掛著笑意,無視手上沾著的粥液,退後幾步。
張賀婷還有些後怕,湊近幾分:“母親,您沒喝吧?”
盛老夫人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桌案上的瓷盤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們給我解釋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盛老夫人臉色沉著,渾濁的眼珠不滿且嚴厲地看著她們。
張賀婷被喊得肩膀一縮,兩隻手無措地抓著,支支吾吾不肯出聲。
盛老夫人一記眼刀看向陸尋雁。
“陸尋雁,你來說。”
陸尋雁無辜地眨眨眼:“我隻是想孝敬孝敬祖母,這也有錯?”
盛老夫人眼睛一眯,顯然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陸尋雁微微笑著:“我其實也不清楚,明明隻是端了碗粥給祖母,為何大伯母要有這麼大的反應?就好像我不想讓我把粥給祖母,這是為何?”
她無辜且疑惑地看向張賀婷。
盛老夫人也跟著看過去。
張賀婷心尖一跳,支支吾吾的:“我、我就是覺得,覺得粥快涼了,吃了恐怕會受涼,想著給母親在熬一碗,讓母親趁熱吃。”
她這幅樣子明白著就是有鬼。
盛老夫人不信,看向陸尋雁,陸尋雁臉上帶笑,“這樣啊,那我就自己吃吧。”
說罷,她快速拿過碗,給自己舀了一碗,拿起瓷勺,送到嘴邊。
張賀婷下在裡頭的藥粉見效極快。
假若她吃下去,就會在盛老夫人麵前起紅斑,眾人也都會知道這碗粥有問題。
所以,假若張賀婷不想被發現,就一定會阻止她。
果然,張賀婷一巴掌就拍了過來,如同剛剛一般,瓷碗和瓷勺滾落在地,濺了一地的粥。
盛老夫人臉色徹底沉下來:“說清楚,不許再瞞著我,當我看不出你們在撒謊嗎?!”
陸尋雁衝張賀婷輕聲說:“大伯母,為什麼不讓我喝?”
張賀婷氣得咬牙瞪著陸尋雁。
陸尋雁肯定是知道的,她在逼她承認,而到這種地步了,她又沒辦法不承認。
張賀婷氣得半死。
她咬著唇,低聲說:“祖母,這裡頭有東西,所以您不能喝。”
盛老夫人常在後宅,見過許多陰私手段,當下就明白過來:“什麼東西,你下的?”
她朝陸尋雁看了一眼,又說:“你給陸尋雁下的?”
張賀婷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直接跪在地上,哭泣著說話。
“母親,是我豬油蒙了心,所以才下了讓人長紅斑的藥粉,我隻是想給陸尋雁一個教訓,我也沒害她的命,我隻是、隻是覺得這段時日,陸尋雁實在是過於囂張,我想銼挫她的銳氣,讓她好知錯就改,沒想怎麼樣的……”
她掩麵哭泣著:“沒想到陸尋雁會把粥端給母親喝,我實在是追悔莫及。”
一段話下來,盛老夫人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堪稱森寒。
“混賬東西!”
張賀婷肩膀一跳,頭越來越低。
盛老夫人看看陸尋雁,又看看張賀婷:“你們兩個,一大清早弄出這堆醜事,還有臉鬨到我麵前來,簡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