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彌漫著能量衝突後的焦灼氣息,以及那黑色絲線斷裂後散發的淡淡陰煞味。陸衍平息著體內略微激蕩的靈能,看向站在走廊儘頭,麵色冷峻的老板娘阿雅。
胡小月也收斂了狐火,但眼神依舊警惕地盯著阿雅,以及追蹤者消失的樓梯方向。
“多謝阿雅姐出手。”陸衍率先開口,語氣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他並沒有完全信任這位突然展現出不凡手段的老板娘,但表麵的禮節必須維持。
阿雅冷哼一聲,走了過來,目光如刀子般在陸衍和胡小月身上刮過,最後落在他們房間門口地麵上那些散落的、已經失去靈光的毒針和斷裂的黑絲上。
“謝就不必了。”她聲音依舊帶著怒意,但壓低了些,“我隻是不想我的客棧變成戰場,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剛才那個,用的可不是我們苗疆的路子,冰冷僵硬,像是……沒有魂魄的機關。”
她的話語直指核心,顯然對秩序天平的力量特性有所察覺。
陸衍心念電轉,知道一味隱瞞可能適得其反,不如拋出部分真相換取可能的合作或至少是暫時的和平。
“我們為尋找一種特殊的礦石而來。”陸衍選擇性地說道,同時從懷中(實則是儲物空間)取出那塊用符紙妥善包裹的黑色礦石,露出一角,“就是這種。剛才那人,以及他背後的勢力,也在找它,並且似乎不惜一切代價。”
阿雅的目光落在黑色礦石上,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臉上的怒意被一絲凝重取代。
“鬼哭澗的‘噬魂石’……”她低聲念叨著本地人對這種礦石的稱呼,眼神複雜地看向陸衍,“你們找這晦氣東西做什麼?這東西沾之不祥,石蠱寨的那些老古董也隻是拿來祭祀安撫‘山鬼’,普通人碰了,輕則大病,重則喪命,甚至魂魄都會被汙穢、吸走。”
“噬魂石?”陸衍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它真的能吞噬魂魄?”
“傳說如此。”阿雅語氣肯定了幾分,“這些年,鬼哭澗附近失蹤的人,還有寨子裡那些莫名精血乾枯的牲畜,都傳言和這東西脫不了乾係。石蠱寨祭祀‘山鬼’,某種程度上也是想平息因這石頭而起的怨念和災禍。”
她頓了頓,帶著警告意味看著陸衍:“我不管你們要找它做什麼,但我勸你們最好放棄。鬼哭澗那地方,邪門得很,就算是石蠱寨最厲害的黑巫師,也不敢輕易深入核心區域。而且,剛才那種冰冷的‘機關人’也盯上了那裡,水太渾了。”
陸衍沒有直接回應放棄的建議,而是反問道:“阿雅姐似乎對石蠱寨和這‘噬魂石’都很了解?剛才你那束縛敵人的手段,也非同一般。”
阿雅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晦暗,隨即恢複了那副精明客棧老板娘的常態,擺了擺手:“在這黑水鎮開客棧,三教九流的人見多了,知道些皮毛不奇怪。至於那點小把戲,不過是家傳的幾手防身蠱術,上不得台麵。”
她顯然不願多談自己的來曆。
“好了,話就說到這。”阿雅開始趕人,“房間我會讓夥計明天再來收拾。你們今晚自己小心點,那個‘機關人’雖然暫時退了,但未必會死心。記住我的話,黑水鎮不是你們該久留的地方,尤其是帶著‘噬魂石’的時候。”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下樓,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樓梯口。
陸衍和胡小月回到房間,重新布下結界。
“老板,這個阿雅姐不簡單啊。”胡小月小聲道,“她的蠱術,感覺和石蠱寨是一路的,但又有點不一樣。”
“嗯,她肯定和石蠱寨有淵源,而且對‘噬魂石’知之甚詳。”陸衍沉吟道,“她警告我們離開,是出於善意,還是不想我們攪亂這裡的局麵,還不好說。”
他再次拿出那塊黑色礦石,在月光下仔細端詳。
“噬魂石……吞噬魂魄……精血乾枯……”陸衍腦中飛速整合著信息,“秩序天平要它,肯定不是因為它能吞噬魂魄,而是看中了它內部被汙染封鎖的星辰之力。但石蠱寨用它祭祀,以及本地關於它吞噬魂魄的傳說,恐怕也非空穴來風。”
他的“編碼視角”再次聚焦礦石內部那穩固的“複合汙染算法”。
“陰煞死氣……地脈怨念……還有這吞噬魂魄的特性……”陸衍眼中代碼流轉,一個猜想逐漸成形,“或許,這礦石本身並不能主動吞噬魂魄,而是它所在的‘環境’,或者說,它與某種存在的‘連接’,導致了這種現象。”
他看向胡小月:“我們必須去一趟鬼哭澗。不僅要找星隕核和天師印碎片的線索,也要弄清楚這‘噬魂石’和所謂‘山鬼’的真相。阿雅的警告恰恰說明,那裡有我們必須麵對的東西。”
“可是老板,那個秩序天平的家夥肯定也在盯著那裡,還有石蠱寨的人……”胡小月有些擔憂。
“正因如此,我們才更要去。”陸衍眼神堅定,“被動等待隻會更危險。我們需要掌握主動權。而且……”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屬於程序員的、找到問題關鍵點的弧度:“我大概想到了一種可能破解這礦石汙染的方法,但需要去源頭驗證。”
他需要親眼看看,是怎樣的“環境”和“連接”,造就了這種奇特的“噬魂石”。
苗疆的夜,更深了。但黎明到來時,通往鬼哭澗的路,必將更加凶險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