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停下腳步。
“怎麼了?”沈清鳶問。
“你聽……”他豎耳傾聽。
洞穴深處,傳來一陣極輕、極柔的低吟,如風拂玉磬,如泉擊寒冰。那聲音仿佛從地心傳來,又似從九天之外飄落,帶著無儘的哀傷與等待。
“是玉母……在呼喚我。”樓望和喃喃道,“她被封印了太久,太久……”
沈清鳶握住他的手:“那我們,一起進去。”
兩人並肩而行,踏入玉淵深處。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玉宮呈現在眼前。宮殿由整塊玉髓雕琢而成,穹頂如星圖,地麵如鏡麵,倒映著萬千玉光。宮殿中央,一口幽深的玉池靜靜佇立,池中翻湧著乳白色的玉漿,池心,一塊巨大的玉石沉浮其間,通體漆黑,卻有九道金紋盤繞,宛如龍鱗。
“龍淵玉母……”樓望和呼吸一滯。
那玉母雖靜,卻仿佛有生命般,每一次微弱的波動,都引得整個玉宮震顫。池邊,立著九具玉棺,每一具都刻著樓家守者的名字。
“九世守者,皆葬於此。”沈清鳶輕聲道,“他們以血肉為祭,維係封印。如今你來了,封印將啟,玉母將擇主。”
樓望和緩緩走向玉池,玉脈令在手中劇烈震顫。他伸出手,指尖剛觸到玉母表麵——
“嗡——”
整個玉宮猛然一震,玉母金紋驟然亮起,一道浩瀚意念湧入他腦海:
“九世輪回,宿主歸位。你,可願承此重擔?可願以血為契,以命為誓,永守玉脈,不使石神降世?”
樓望和跪於池邊,額頭觸地:“我,樓望和,第九世宿主,願以性命起誓——玉在人在,玉亡人亡,永守玉脈,不辱使命。”
玉母金紋緩緩流轉,竟從池中升起,化作一道玉光,沒入他眉心。
刹那間,他體內九道血脈徹底融合,玉瞳化作純粹的玉色,背後隱隱浮現出一條玉龍虛影,盤旋於頂。
“宿主,已歸位。”玉母的聲音在洞中回蕩,隨後沉寂。
玉宮恢複平靜,唯有玉漿輕輕蕩漾。
沈清鳶走到他身邊,輕輕扶起他:“現在,你真正是玉脈之主了。”
樓望和望著她,忽然笑了:“可我更願意記得,我是樓望和,是你沈清鳶的同行者。”
她一怔,隨即眼底泛起溫柔笑意:“那……我們回去吧。外麵的世界,還在等你。”
兩人攜手走出玉淵,身後,玉宮緩緩沉入地底,玉淵洞口悄然閉合,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但樓望和知道,有些事,已經永遠改變。
他掌心的玉脈令已與血肉相融,眉心龍紋隱於皮下,隨時可召。而他的肩上,扛著九世的重量,也扛著一個時代的命運。
回到穀口,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樓承國守在原地,見兩人平安歸來,老淚縱橫:“你們……成功了?”
樓望和點頭,將玉脈令的異變告知父親。
樓承國沉默良久,忽然跪地,雙手捧起那柄融合後的玉尺:“從今日起,樓家不再隻是玉商,而是玉脈守者。此尺,名為‘守淵’,代代相傳,直至玉脈永寧。”
樓望和接過玉尺,鄭重道:“父親,玉脈之事,需公之於眾。黑石盟不會罷休,我們需聯合滇西、東南亞所有正道玉商,建立‘玉盟’,共禦外敵。”
“好!”樓承國大笑,“我兒已成大器!”
沈清鳶望著朝陽,輕聲道:“接下來,該輪到我們出招了。”
遠處,一輛越野車疾馳而來,車身上印著“萬玉堂”標誌。車門打開,一名青年走下,手中捧著一份請柬,神色恭敬:
“樓少,沈小姐,萬玉堂邀您二位參加三日後‘玉魂盛典’,堂主親邀,共商玉石界新秩序。”
樓望和與沈清鳶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冷笑。
“萬玉堂……終於坐不住了麼?”
“好啊。”樓望和接過請柬,淡淡道,“那就去會會他們。也讓整個玉石界看看——”
“玉脈宿主,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