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瑾的話,沈懷川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荒謬的笑話,他先是挑了挑眉,隨即發出一聲低沉而又充滿了譏諷的笑聲。
“顧氏10%的股份?城東的地?”他重複了一遍,搖了搖頭,“顧瑾,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第一,你說的這些東西,我不缺,也看不上。第二。”他的聲音陡然轉冷,“雲微她是我的妻子,我兒子的母親,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一件可以用來放在天平上衡量價值的商品。”
沈懷川一步一步地,走到顧瑾麵前。
“阿瑾。”他輕輕地叫了一聲,這個稱呼曾經代表著他們之間的友誼,此刻卻隻剩下無儘的諷刺。
“從你回來的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已經做不了朋友了。”
顧瑾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或許,你和微微真的就是有緣無份呢。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偏偏就在你們快要結婚之前,出了那樣的意外?”
“更何況。”他話鋒一轉,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如果你是真的愛雲微,那你該感謝我啊。”
“如果不是她和我相愛,你覺得以她的性子,當她看到你帶著那個叫林清清的女人回來時,難道不會傷心嗎?你讓她該如何自處?是被迫接受你身邊的另一個女人,還是成為整個海城的笑柄?”
顧瑾被沈懷川這番顛倒黑白的話,弄得啞口無言。
他從未想過這些。
這些天裡,他被悔恨和嫉妒衝昏了頭腦,他想不通的始終隻有一件事。
為什麼?為什麼雲微會那麼快,那麼快就嫁給了沈懷川?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難道就如此不堪一擊嗎?
等他回來了,等他好不容易想起了之前的事,一切卻早已成了無法挽回的定局。
這不公平。
看著顧瑾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沈懷川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看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份上,顧瑾,我最後再勸你一次。”
“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微微覺得厭煩。”他頓了頓,補充道,“我也是。”
說完,他不再看顧瑾一眼,徑直轉身,拉開了書房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有緣無份……”
“該感謝我……”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呢?
在他失蹤的那一年裡,是沈懷川陪在雲微身邊。而他呢?他給了雲微什麼?
除了年少時的那些承諾,和那一場未能完成的婚禮,他留給她的,隻有失蹤的痛苦,和歸來後更深的背叛與難堪。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毫無懸念。
顧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沈家書房的,又是怎麼離開那座溫暖得刺眼的彆墅的。
他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行屍走肉般地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
彆墅內,沈懷川正將妻子和兒子一同擁入懷中。
雲微靠在他的肩頭,輕聲問道:“都解決了?”
“嗯。”沈懷川親了親她的發頂,“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顧瑾回到家,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他沒有去公司,第三天,依舊沒有。他像是徹底放棄了自己,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顧瑾,仿佛一夜之間就死掉了。
顧父和顧母,看著兒子這副樣子,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解鈴還須係鈴人,可那個“鈴”,早已是彆人家的了。
一周後,顧瑾終於再次出現在了公司。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的那股偏執的戾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寂的空洞。
他像一個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日複一日地處理著公司的文件,參加著必要的會議。
他將一張舊照片鎖進了自己書桌最深處的抽屜裡。照片上,年輕的他和雲微在畢業典禮上笑得燦爛無比。
他想,沈懷川說得對。
或許,他們真的就是有緣無份。
又或許,從他在那個山村裡,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另一個女人的照顧,而將她徹底遺忘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她。
緣分,從來都不是可以肆意揮霍的東西。
當你不珍惜的時候,它就會悄無聲息地溜走,然後,在另一個人的手中,開出更絢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