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景珩!”
一聲刻意壓低的咳嗽聲在耳邊響起,同時,袖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一下。
蕭景珩渾身一震,如夢初醒。
他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當著表哥和對方丫鬟的麵,像個沒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一樣,直勾勾地盯著一個陌生女子失了神!
一股熱意一下從脖頸燒到了耳根。
蕭景珩的俊臉瞬間覆上了一層寒霜,他猛地抽回視線,不再看雲微那張隔著麵紗依舊能窺見絕色的臉。
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冷冰冰的哼聲,然後拂袖轉身,大步流星地朝樓梯口走去.
那背影挺得筆直,步伐卻快得失了往日的從容,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
“哎,景珩!你等等我!”季俞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搞得一愣,隨即連忙轉身,對著還站在原地的雲微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
“這位小姐,實在抱歉。”他拱了拱手,言辭懇切,“我這表弟,他……不善與人交際,絕非有意冒犯姑娘,還請姑娘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季俞安一邊說著,心裡卻滿是震驚。
天哪!他看到了什麼?
自己的表弟可是太子,自出生起便被聖上和皇後捧在手心,寵得一身驕矜的脾氣,他最是厭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妄圖將心思落在他身上的女人。
用景珩那句話來說,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京中還有哪個貴女敢打太子殿下的主意。
若真被太子殿下當麵這般評價,那可真就沒臉見人,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可剛剛……他那表弟竟然看著那個戴麵紗的姑娘,看呆了!
那眼神,那瞬間的怔忡,若不是自己及時拉他一把,季俞安毫不懷疑,他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子表弟能當場站成一尊望妻石。
雲微靜靜地聽著他的解釋,微微屈膝,聲音依舊是那般柔美動聽:“公子言重了。我並未放在心上,還要多謝二位公子。”
季俞安剛想再多問一句芳名,可眼看蕭景珩的身影已經快消失在樓梯拐角了,隻能無奈地再次拱了拱手。
“那……在下便不久留了,姑娘請自便。”
說完,他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一直屏著呼吸的綠青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連忙扶住雲微的手臂,引著她往小二預備好的雅間走去。
雅間臨窗,視野極好,可以將大半個朱雀大街的景致收入眼底。
小二很快送上了上好的碧螺春和四碟精致的糕點,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
綠青為雲微斟上一杯熱茶,這才忍不住壓低聲音開口道:“小姐,您剛剛……沒事吧?”
雲微緩緩抬手,摘下了那方遮擋了世人驚歎目光的白紗。
就在麵紗滑落的那一瞬間,滿室的雅致與窗外的繁華,似乎都黯然失色。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豔麗,而是一種沁入骨髓的清雅與柔媚的極致融合,多一分則俗,少一分則淡。
靜靜坐在那裡,便是一幅能讓丹青聖手都為之擱筆的絕世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