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書房。
蕭景珩在殿內來回踱步,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麵前的書案上攤著一本兵法策論,可上麵的字,他一個都沒看進去。
他時不時地望向殿門的方向,連侍奉在旁的內侍,都察覺到了太子殿下今日的異常。
終於,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進來,跪地稟報道:“啟稟殿下,安國公府派人送來了信。”
蕭景珩的眼睛瞬間亮了。
“呈上來!”
他快步走回書案後坐下,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可那微微發緊的指尖,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急切。
內侍接過信,恭恭敬敬地呈遞到蕭景珩麵前。
蕭景珩一把拿過信,屏退了左右,迅速拆開。
他的目光在信紙上飛快地掃過。
“雲微……”
當看到這個名字時,他的心,不受控製地軟了下來。
他反複默念著這兩個字,原來她叫雲微。
當看到她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寄居在將軍府時,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憐惜之情,又加深了幾分。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信紙末尾那句被刻意加粗的字上時,他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了。
“傅驍之未婚妻……”
“啪!”
他手中的信紙,被猛地攥成一團。
傅驍!
她……她竟然是傅驍的未婚妻?!
蕭景珩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盯著手中那團被揉皺的信紙,仿佛要將它盯出兩個洞來。
她怎麼可以是彆人的未婚妻?
她看他的時候,明明是那樣的眼神!一個即將嫁人的女子,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去看另一個男人?
除非……
除非,這樁婚事,她根本就不願意!
蕭景珩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並且這個念頭一經出現,便瘋狂地生根發芽,轉瞬間就長成了參天大樹,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猛地鬆開手,將那團信紙重新攤開撫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孤女和寄人籬下這幾個字上。
是了,一定是這樣!
雲微她父母雙亡,孤苦無依,被接到將軍府。傅驍見她生得貌美,便起了覬覦之心。
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如何能反抗?
這所謂的婚約,根本就不是兩情相悅,而是傅驍仗勢欺人,強加在她身上的枷鎖!
她根本就不喜歡傅驍!
所以今日在望江樓,當她看到自己的時候,才會流露出那樣的眼神!
想通了這一點,蕭景珩心中所有的怒火與不甘,瞬間就轉化成了憐惜……
傅驍的未婚妻又如何?
隻要這婚事尚未舉行,那便一切都還算不得數。
蕭景珩派了暗衛去探查雲微的日常動向,並且在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於是,每日深夜,當所有人都已歇下,暗衛影七便會如鬼魅般出現在書房,將一張記錄著雲微一日行程的紙條,無聲地放在太子的書案上。
幾日之後。
蕭景珩看著紙條上那流水賬般的記錄,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紫檀木桌麵上輕輕敲擊。
她的生活被牢牢地圈禁在將軍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安靜規律,卻也死氣沉沉,毫無波瀾。
按這樣下去,他究竟何時才能再次見到她?他總不能貿然闖進將軍府吧?
蕭景珩的眉頭越皺越緊,就在他的耐心即將告罄,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尋個由頭去一趟將軍府時,轉機終於來了。
這一日,影七的密報上,終於出現了一行讓他滿意的字:
“雲小姐攜丫鬟綠青,乘馬車出府,前往朱雀大街珍寶齋。”
珍寶齋!
蕭景珩霍然從座椅上站起,心中一陣狂喜。她終於出府了!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備便服!”
這一次,他絕不能再像上次那般魯莽和失態。
他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腰間束著同色的玉帶,上麵隻掛了一塊質地上乘的羊脂白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