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中,雲微一言未發,徑直走到妝台前坐下。
“小姐。”綠青終於從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她跪在雲微腳邊,抱著她的腿放聲大哭。
“小姐,您嚇死奴婢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帶著濃重的顫抖,“您怎麼敢……怎麼敢跟夫人那麼說話啊……嗚嗚嗚……”
“萬一她們真的打了您,那可怎麼辦啊……”
說到這裡,她越哭越傷心。
“都怪奴婢,都怪奴婢不好!奴婢當初就應該攔著您的!那些首飾是好看,可若不是因為那些首飾,也不會被夫人發現,也就不會有今晚這些事了!”
淚水落在她的裙裾上,暈出一朵一朵深色的痕跡。
聽到她這番自責的話,雲微緩緩伸出手,輕輕落在綠青的發頂上。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傻丫頭。”她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你以為,今晚的事是意外嗎?”
綠青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發現就發現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雲微的唇角微微一勾,笑意淺淺,“這出戲,就是要鬨得大一點才夠精彩。”
綠青怔怔地望著她,淚珠掛在睫毛上,半天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問:“鬨大點?可鬨得越大,小姐的處境不是越不好嗎?”
然而就在話音落下的一瞬,她忽然想起了什麼。
小姐口中那位讓傅家得罪不起的人,那位被傅夫人破口大罵的野男人,可是當今的太子殿下啊!
……
蕭景珩回到東宮時,已是月上中天。
“殿下,您回來了。可要傳膳?”劉公公躬身迎了上來,敏銳地察覺到自家主子今夜心情極好。
“不必了。”蕭景珩擺了擺手,唇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備水,孤要沐浴更衣。”
他的步伐帶著幾分輕快,連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一想到明天,不,天一亮他就要去向父皇請旨為他和微微賜婚,他的心情就愈發激動。
至於父皇會不會不同意?這個念頭,蕭景珩甚至連想都未曾想過。
他是父皇和母後唯一的兒子,從小到大,隻要他想要的,父皇和母後從來都是笑著應允,寵著他,順著他。
這次他想求娶心愛的姑娘,他們又沒道理會不答應。
然而沒過多久,暗七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蕭景珩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雖然已經晚了,但蕭景珩還是決定,他必須去見她。
他必須要親眼看到她,確認她安然無恙,才能稍稍安心!
夜色漸深。
院子外那幾個奉命看守的婆子早已縮在牆角打起了瞌睡。
院內,綠青在經曆了大悲大喜,大驚大恐之後,早已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整個院落靜得隻剩下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幾聲不知名的蟲鳴。
一陣極輕微的石子敲擊聲突兀地從窗外傳來,將雲微從睡夢中驚醒。
“叩。”
雲微猛地睜開眼睛。
“叩叩。”
又是兩聲,這一次比剛才稍稍重了一些,帶著一絲急切。
雲微的心忽然一動,這個聲音……
她緩緩從床上坐起,並未點燈,隻穿著一身素白的寢衣,烏黑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她走到窗邊,指尖微動,將木窗緩緩推開了一條縫隙。
隻見不遠處赫然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身穿一襲玄色勁裝,身形挺拔如鬆,不是蕭景珩又是誰?
雲微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怎麼來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此刻的蕭景珩,與白日裡那個矜貴從容,威嚴天成的太子殿下判若兩人。
他的衣裳上沾著些許塵土和草葉,鬢角散亂了幾縷發絲,襯得他那張俊朗如玉的麵龐更添幾分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