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淺撚起一小塊烤魚送入口中淺嘗,便覺魚肉上鹽料灑得極不均勻,有的地方寡淡無味,有的地方卻又齁鹹。
她素日裡對吃食頗為挑剔,卻也並非不通人情世故。
閨中嬌養的姑娘,能去幫著烤魚已經很不錯了。
人家又不是她雇的廚子,她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而挑剔旁人。
薑若淺眉眼彎成了月牙兒,揚聲讚道:“兩位姐姐竟有這般手藝,這魚烤得鮮香得很呢。”
這不是虛偽的假話,而是鼓勵,也算場麵話。
那兩位姑娘留意到陛下正朝這邊望來,薑若淺的話等於在禦前誇讚她們,心中頓時歡喜,兩張俏臉頃刻間染上了霞暈。
其中一位姓賀的姑娘反應最快,謙遜地應道:“薑姑娘喜歡就好,你們先吃著,不夠了再去取便是。”
賀姑娘在一眾入宮待選的貴女中,素來行事低調,最是懂得審時度勢。
她的父親官居四品,在這滿目簪纓、家世顯赫的貴女堆裡,實在不夠看。
她很聰慧,平日裡不管旁人說什麼,她都隻是笑笑應付,不跟任何人走的太近,也不得罪人。
她私下觀察了,旁人都看好崔姑娘,覺得她溫柔,善良。
她卻不這樣認為,若非刻意為之,又有誰能真正做到麵麵俱到,滴水不漏?
在她看來,反倒是這位薑姑娘是真性情,隻要旁人不主動惹她,薑姑娘從不主動傷害任何人利益。
薑若淺把盤子裡的烤魚吃了一小塊,也就放下了木箸,看著韓嫣吃。
發現韓嫣吃魚是夾起一塊魚肉,連肉帶刺一吃,到嘴裡再一點點往外吐魚刺。
薑若淺吃魚,都是在盤中就將魚刺細細挑淨再吃魚肉。
當然平時挑魚刺這活都是丫鬟來做。
韓嫣顯然是餓極了,將一麵魚肉吃完,又伸箸將魚翻了個麵,她怕薑若淺等的無聊:“淺淺,你稍等我會兒,等我吃完咱們一塊兒去詩會。”
薑若淺點頭,陽光漸熾,她感到一絲燥熱,便抽出袖中的繡帕,輕輕在頰邊扇動。
目光百無聊賴地投向波光粼粼的溪水。
裴煜正好回頭朝這邊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在一起。
兩人之間隔著距離,薑若淺還是感覺到裴煜的視線跟溪水一樣沁著涼氣。
反正距離遠,薑若淺也不怕失禮,撇了撇嘴。
切,狗男人那天說“如果她想入宮,他可以應允”。
被拒後,臉便涼涼的。
薑若淺腹誹,若不是看他那張臉還行,即使他是皇帝,她也未必就非入宮不可。
她就是喜歡看臉,這毛病,饒是重生一世改不了。
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嫁人就要做夫妻,夫妻,總少不了床上那點事吧。
長的好看了,哪怕不愛下口也順當一些。
即便薑若淺是想入宮,但也不能是她求著男人入宮。
得是他喜歡她,非要她入宮不可才行!
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跟其他入宮的女子沒什麼區彆。
薑若淺與裴煜雖然隔空大眼瞪小眼,心裡想的卻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