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宮裡混久了的老人精。大約是知曉,勳貴人家的姑娘都嬌氣,受不得冷,受不得熱,日頭一照,稍微有些頭昏,就嚷著身子不舒坦。
陛下既然讓他過來診治,便順著薑若淺的話說了個無關痛癢的“暑熱”,開了幾副性溫和的解暑清熱的方子應付差事。
薑若淺這邊回來沒多久,峽穀那麵的人便有人通知全部回行宮。
按計劃晚宴也會在峽穀舉行,突然改變計劃,大家好奇也就開始打探緣由。
後來聽說薑姑娘中暑被軟轎送回了行宮。
不少姑娘準備在晚宴上展示才藝。
過幾日大家就要回宮,回宮後,再不會如行宮有這麼多機會跟新帝接觸。
不少人都想在這幾日在新帝心裡多少留個印象,後麵正式遴選也多些機會。
現在因為薑若淺,而取消了晚宴。
真如薑若淺的預料,有些貴女湊在一起私底抱怨薑若淺嬌氣。
*
裴煜回到書房,江寒攜侍衛押著兩人進去跪在地上,兩人正是鑽石頭後麵偷情之人。
“陛下饒恕微臣吧。”
“陛下,臣知罪,臣不該違背人倫綱常。”
裴煜神色淡漠,負在身後的手,摩挲這佛珠:“你們違背不違背人倫朕不管,隻是你們不該把汙濁之事搞到朕跟前來,平白汙了人的眼。”
待處置了二人,裴煜麵上依然陰沉,
德福公公沒給上茶,特意端了一盞紫蘇冰水,意給陛下降降火氣。
裴煜喝了一口紫蘇水,問道:“薑姑娘怎麼樣?”
德福公公稟道:“已經看過太醫,開了方,歇息兩日便可恢複。”
裴煜再沒說話,拿起幾案上的折子開始看。
晚照熔金,斜陽餘暉灑落宮闕。
書房內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德福公公輕步進去掌燈,見陛下仍伏案疾書,便低聲探問:“陛下,該傳晚膳了。”
裴煜抬眸望了一眼窗外,最後一抹斜陽正戀戀不舍地掠過雕花窗欞。
窗外蟬鳴早已悄歇,唯有晚風拂過梧桐,葉片沙沙作響。
他放下朱筆,指尖在那枚冰涼的玉質鎮紙上輕輕一撫,隨即起身:“薑姑娘病了,太後又不在行宮,朕理當去瞧瞧。”
德福眯眼笑笑,躬身跟在後麵。
他能說什麼?當然是陛下您說什麼,什麼就是理。
裴煜拒絕了德福公公傳轎輦的提議,負手緩步走在長而寂靜的宮道上。
晚風掠起他玄青衣袍的一角,帶來幾分入夜的涼意。
行至千紫園路口,崔碧瑤自一側彎轉而來,身旁隨著兩位平日裡與她交好的貴女。
自裴煜出書房,她們得到信,算好的時間。
三人一見聖駕,連忙整衣上前,齊聲行禮:“陛下萬福金安!”
裴煜薄唇勾出幾分溫潤帝王的清淺笑意,微一頷首,腳步並未停頓。
崔碧瑤加快步子跟了上去,走在略側半步的位置:“陛下,這是要去看望薑妹妹嗎?”
裴煜回頭淡淡瞥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