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裡有一道火腿炒鹹筍,味道頗為鮮美,隻是略有些鹹。
薑若淺瞥見小幾上放著一壺清茶,便伸手端起茶壺,斟了一盞,殷勤地遞到裴煜麵前:“陛下,天熱,多喝些茶。”
她又為自己斟了一盞,眼波微轉,含笑說道:“若說皇宮陛下自然熟悉,說起京都城裡那些好吃好玩的地方,隻怕您還不如臣女熟呢。”
裴煜抬眸,似笑非笑:“你以為朕終日困在宮中?”
他語氣悠然,如數家珍:“張記的燒鵝皮脆肉嫩,百味樓的海味鮮香出眾,錦榮園的拔霞供更是地道……”
薑若淺沒想到這位天子對京城美食竟如此熟稔,頓覺遇到同道中人:“陛下說的這些都是名震京城的大酒樓,菜色雖精,到底與宮中禦膳大差不差。”
她一歪頭,衝裴煜眨了眨眼:““今日陛下既然出宮‘投奔’臣女,不如就由臣女做東,帶您穿街走巷,嘗一嘗那些禦膳房做不出的地道小吃。”
裴煜被她靈動的神色感染,鳳眸染上幾分笑意,溫聲道:“此時還稱陛下,未免不合時宜。換一個稱呼。”
薑若淺調皮地拱了拱手,脆生生喚道:“公子。”
裴煜唇角輕揚,緩聲道出表字:“子衍。”
“子衍公子。”薑若淺從善如流地接道。
裴煜不太滿意,壓了一下眉頭:“有些生分了。”
薑若淺懵了一下:“?”
裴煜:“哥哥”
薑若淺輕輕“啊”了一聲,下意識跟著喃喃:“子衍……哥哥?”
“聽著不錯。”裴煜眼底笑意更深,徑直定下,“就這麼喚。”
“哦。”薑若淺應了一聲,卻覺得這稱呼未免太過親昵……有點像情哥哥情妹妹。
情哥哥情妹妹上街的味道。
薑若淺身子往後輕輕一靠,倚在車廂壁上。
她唇含著茶盞邊緣,一雙杏眼圓溜溜地端詳著裴煜。
從他微挑的鳳眼,到高挺的鼻梁,最終落在那雙薄唇上。
他的唇線利落而明晰,上唇微揚,帶著幾分上位者的輕慢;下唇卻飽滿豐潤,於淩厲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很好親。
她是試過的。那觸感柔軟而微韌,輕輕咬上去,竟帶著幾分意想不到的纏綿。
此刻脫去龍袍的他,隻著一身清雅素錦長袍,倒像是一位清貴閒雅的世家公子,通身的氣度依舊難掩。
裴煜“嗒”的一聲輕合上茶盞蓋子,聲線平穩:“為何要匆匆離宮?”
薑若淺轉身扒著車窗,興致勃勃地朝外張望:“在宮裡待了那麼久,想我祖母了呀。”
她眼睛一亮,急忙道:“唉,就在這兒停!陛下,讓車夫在這兒停!”
裴煜先不急於停車,而是指證她::“喊錯了,重新說。”
薑若淺覺得這人有時真是過分較真,從善如流地改口:“子衍哥哥,你讓他停車嘛。”
裴煜眼這才揚聲吩咐:“停車。後麵一切行程,聽薑姑娘指令。”
德福公公見車停了,忙小步趨至車窗邊,躬身問:“主子有何吩咐?”
薑若淺伸出手指向對麵一個小攤:“德福,你去那邊買兩份綠豆甘草水回來。”
德福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捧著兩個竹筒回來,從車窗遞入。
薑若淺接過,將其中一份塞到裴煜手中:“給你,嘗嘗,這家味道不同。”
裴煜執起竹筒飲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入喉間,清甜中透著一股淡淡的甘草回甘,還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藥草香氣,味道確實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