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公公遂揚聲宣問:“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此時,一位蕭姓禦史應聲出列。
裴煜目光落在他身上。
蕭禦史肅容稟道:“獵場行刺一案,至今仍未查到線索。崔家大姑娘為救陛下身受重傷,至今未愈,此案更應重視,務必徹查幕後主使!”
裴煜也想儘快查清,遂沉聲問道:“蕭卿可有具體建議?”
蕭禦史揚聲道:“臣認為應擴大搜查範圍,細致深入核查。譬如,當日參與狩獵的貴女們或也需納入查問。這些貴女為謀入宮,恐有不擇手段。”
他這一說範圍太大了,差不多四品以上官員家的貴女都去了行宮。
當即有大臣出聲駁斥:“陛下尚未選秀,何來‘入宮獲利’之說?”
蕭禦史看了一眼薑悅山(薑若淺大伯父)沉聲奏道:“據臣所知,獵場當日,是薑五姑娘先喊有刺客,陛下為救她方才遇襲。最終崔姑娘重傷,而薑姑娘卻安然無恙……”
裴煜一聽牽涉薑若淺,頓時端直身形,鳳眸微眯,威壓驟現。
薑悅山毅然出列,厲聲駁斥:“蕭禦史此言何意?難道是指我薑家姑娘與行刺有關?你可有證據?”
蕭禦史麵色不變,隻躬身道:“臣並非認定此事必與薑五姑娘有關,隻是以為凡與當日相關之人,皆應逐一查證,方顯周全。”
薑悅山怒極,指著他厲聲斥道:“毫無憑據,竟敢在朝堂之上信口攀咬、玷汙我家姑娘清譽!蕭禦史,你究竟是何居心?”
蕭禦史轉向禦座,拱手辯道:“陛下明鑒,臣隻是就事論事。事發之後,確為薑姑娘安然無恙,難免引人推敲……”
薑悅山袍袖一甩,憤然打斷:“荒唐!依你之言,莫非我薑家姑娘也非受傷才算是清白?”
他倏然跪地,聲音沉痛:“陛下!蕭禦史言語荒謬,無憑無據便汙蔑臣家中女眷,難道隻因臣侄女未受傷,反而有罪不成?”
裴煜麵容淡漠,聲調平穩卻隱透威壓:“蕭卿,你所疑之事,可有實證?”
蕭禦史亦俯身下拜:“臣……臣隻是提出猜測,並非指責薑五姑娘。”
裴煜鳳聲音沉冷,條理清晰:“當日朕就在現場。薑姑娘先是遇到狼,她高呼‘有狼’,是為向眾人示警。朕聞聲趕去,驅趕狼之後,刺客方才出現。”
“至於你說的薑五姑娘未曾受傷,是因朕及時相救。崔大姑娘原本不在近處,是她自行趕來,又有誰能預料她會挺身擋箭?”
他語鋒一轉,威勢愈重:“至於你所言誰‘獲利’誰有‘嫌疑’,你都說了崔大姑娘是救駕之功,照此邏輯,豈不是說一切都是朕的謀劃?”
他可借帝王之威壓下此事、護住薑若淺,但是堵不住悠悠眾口,唯有將真相剖明,才能護住她的清譽。
蕭禦史額貼金磚,顫聲道:“臣不敢!臣萬萬不敢作此想!臣隻是……隻是憂心案情……”
裴煜聲量倏揚,帝王之威震徹整座大殿:“蕭卿,你並非初入朝堂,當知沒有實證,豈容信口臆測!”
他鳳眸含威,掃視群臣,尤其在崔丞相麵上一頓,繼而凜然道:
“此案朕已命江寒加派人手細查。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若再有人敢妄加議論、散布不實之言——”他聲音陡沉,“朕絕不輕饒!”
“退朝。”裴煜拂袖起身,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