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錦嬤嬤走到薑若淺跟前見禮:“老奴見過嫻妃娘娘!”
她是侍奉裴煜多年的舊人,自陛下還是位無人問津的皇子時,便隨侍左右,深得信任。
薑若淺心中清明,人最忌得意時忘形。若因一時得寵便輕慢這等資曆深厚的老人,即便對方當下不發作,日後當你遇到緊要關頭,她一句話對於你來說便致命。
因而薑若淺並未托大,卻也不刻意逢迎。隻在她行禮至半時,溫聲開口:“嬤嬤快免禮,不必這般客氣。”
受禮是為了彰顯自己是主子,少半禮,則是給予這位自幼侍奉帝王的忠仆一份應有的敬重。
福錦嬤嬤果然不愧是禦前沉浮多年的明白人,依舊一絲不苟地將禮行得周全端正,方垂首道:“娘娘請隨老奴來。”
薑若淺被引至後院主院。福錦嬤嬤語調平穩地介紹:“娘娘在莊子期間,便住這處院子。院內修有溫泉池,娘娘可隨時入內沐浴解乏。”
薑若淺始終含笑聆聽,偶爾輕輕頷首,姿態嫻雅。
行至浴室門前,福錦嬤嬤駐足:“一應物品皆已備妥,娘娘可先沐浴。老奴還需去查驗新房布置是否周全,稍後會遣人來為娘娘梳妝。”
她留下兩名宮女在跟前侍奉,薑若淺卻命她們守於廊下,隻讓貼身侍女胭脂與秋菊隨侍入內。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裴煜下朝後回到禦書房,褪去朝服,換了一身常服,接過小喜子遞來的折扇,含笑道:“此時,淺淺想必已梳妝完畢,正在等朕了。”
小喜子低頭為他係腰間玉佩,語帶笑意:“今兒可是陛下與嫻妃娘娘的大好日子,連奴才都心癢,想跟過去瞧瞧熱鬨呢。”
裴煜今夜宿在宮外,需留小喜子在宮中應對:“你在宮中好生當值,待朕回來,自有賞賜。”
小喜子抬眼悄悄覷了主子一眼,隻見他眉眼舒展,神采奕奕,果真應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連說話都比往日溫和幾分。
一切收拾妥當,裴煜走至禦書房門口,對候在那裡的江寒道:“走吧。”
二人沿白玉石階徐步而下,忽見一名小內侍提著衣擺,神色慌張地疾步奔來。
裴煜腳步一頓,眉頭微蹙。
江寒當即厲聲嗬斥:“哪個宮裡當差的,竟然殿前失儀?”
那小內侍連滾帶爬跪倒在裴煜麵前,聲音發顫:“陛下,崔大姑娘……她服毒自儘了!”
“人死了沒有?”裴煜麵色驟然冷沉。
小內侍顯然沒想到陛下會問的如此直白,驚得一愣,才慌忙回稟:“太醫正在全力施救……”
裴煜一言不發,上來不輿朝瑞安宮方向走去。
江寒緊隨其側,心中暗歎,明日便是薑家姑娘進宮的大日子,崔碧瑤若真在這節骨眼上死了,不僅晦氣,更要緊的是那些不明就裡的人,站在所謂道德高處自以為是維護弱者,會對薑家姑娘不利。
步輿抵達瑞安宮,得知人在望月閣,裴煜才想起昨日德安公公確曾稟報過崔碧瑤安置於此。
望月閣前,桂嬤嬤正攙扶著貴太妃立在門廊下。
桂嬤嬤焦灼地望向門口:“太醫進去這般久了,怎麼還沒個消息,大姑娘沒事吧?”
貴太妃臉上凝著一層寒霜:“不會有事。隻不過她身子本就弱,這番折騰少不了要受些罪。”
聞言桂嬤嬤猛然意識到姑娘是假意飲毒?
側首低語:“太妃,大姑娘鬨這一出,隻怕陛下會……”
貴太妃眼底掠過一絲鬱色:“本宮是猜的,之前若本宮知曉,豈會讓她做這樣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