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陳伯安肯定不會讓母親順利借到糧。
果然,沒過一個時辰,張金花就回來了,臉色比去的時候還難看,眼眶紅紅的,手裡的糧袋依舊是空的。
“媽,怎麼了?沒借到糧嗎?”
陳蔓兒連忙迎上去。
張金花坐在門檻上,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彆提了,隊長本來都答應了,說借咱們20斤玉米,結果你大伯來了,跟隊長說……說咱們家藏了糧。
還說要是借糧給咱們,就是縱容‘裝窮’,以後隊裡的糧就不好管了。
隊長被他這麼一說,就不借了。”
“他胡說!”
陳蔓兒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咱們家糧缸都空了,哪來的藏糧?他就是故意報複!”
“我也跟他爭了,可他是副隊長,隊長也不願意得罪他……”
張金花抹了把眼淚,聲音帶著委屈,“這可怎麼辦啊?
秋收還得兩個多月,家裡的糧頂多夠吃三天,以後咱們吃什麼?總不能吃地裡的冬菜吧?”
陳蔓兒咬了咬牙,心裡的念頭越來越清晰。
陳伯安這是鐵了心要逼死他們,不分家,他們永遠沒有好日子過。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了陳季安的腳步聲。
他剛從生產隊下工回來,看到妻子哭紅的眼睛和女兒緊繃的臉,心裡就有了數:
“你去借糧了?”
張金花點點頭。
“沒成?”
張金花又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卻突然想起了菜地裡莫名出現的地瓜苗,拉了拉陳季安的胳膊,小聲說:
“季安,你跟我來,有件事跟你說。”
陳季安愣了愣,跟著妻子走到院角的柴房邊。
張金花左右看了看,確定陳蔓兒沒在附近,才壓低聲音說:
“咱們家自留地的邊角,長了幾株地瓜苗,長得可好了,我昨天去看還沒有,今天就冒出來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陳季安的眼睛一下就睜大了:“地瓜苗?咱們沒種地瓜啊,哪來的苗?再說,現在才出苗,是不是晚了些?”
地瓜是分春秋兩季種的,但本地大多是春季種。
而且種植地瓜一般通過兩種方式:
扡插繁殖,就是截一段地瓜秧,插入土壤後保持濕潤,促進生根發芽。
育苗繁殖,就是跟前麵陳蔓兒一樣,使用芽眼育苗,但沒那麼快。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往年種的地瓜漏收了,現在可能是滿足了某種條件,又發出芽了。
可能嗎?
這種幾率太小了!
再說了,她家今年也沒種地瓜。要是前兩年的話,地瓜能在地裡等那麼長的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