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有好東西先琢磨能不能貼補家用,畢竟吃飽隻是底線,手裡有活錢才能踏實。
而大隊上一年到頭分不到幾個錢,陳家坳有河有山的,有不少人都是靠副業生活的。
雖然前些年不允許投.機.倒.把,但如果有什麼東西送到收購站去,這個不算。
陳蔓兒這邊的魚竿就沒停過,魚鉤剛沉下去,水裡就‘嘩啦’一聲翻起水花,提竿準有一條魚在鉤上掙紮,說是開了掛都不為過。
旁邊的陳楚老爺子也沾了光,借著她魚餌招來的魚群,光撿漏就釣上三、四條,樂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唯獨陳翠花,蹲在河邊半天,魚竿紋絲不動。
眼睜睜看著彆人上魚,自己漁簍裡空蕩蕩的,急得直跺腳。
陳蔓兒心裡有數,特意留了個心眼,有幾次魚都快拉到岸邊了,她故意鬆了鬆手,讓魚脫鉤溜了,真要是百發百中,未免太紮眼,還是藏點拙好。
等釣夠十來條,她覺得差不多了,這足以證明魚餌的效果,便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
“楚爺爺,我先回去了,您慢慢釣。”
“走你的走你的!”
陳楚老爺子正起勁兒,手裡的魚竿剛有動靜,頭都沒抬,
“今個運氣來了,看老婆子還敢說我蹲河邊瞎耽誤功夫!
今晚就用魚堆她跟前,堵她的嘴!”
話音剛落,村口突然炸響一道銅鑼似的嗓門:
“陳翠花!你個不著家的敗家娘們!一上午死哪兒去了?
爺們餓了想喝口熱粥,灶房裡冷鍋冷灶的!”
陳翠花的臉‘唰’地白了,手裡的魚竿都抖了一下——是她婆婆來了。
她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幾步竄到陳蔓兒跟前,跟搶似的伸手就往魚簍裡抓:
“蔓兒,快借我條魚!”
陳蔓兒手腕一翻,魚簍往後一撤,剛好避開她的手,語氣乾脆:
“想都彆想!我這魚是要賣了交學費的!”
“我是你姑!你咋跟長輩說話呢?”
陳翠花急得一跺腳,搬出輩分壓人。
“親姑也得看我樂意不樂意,更彆說您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堂姑了。”
陳蔓兒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您要是真認我這個侄女,咋不先給我買塊水果糖甜甜嘴?”
陳翠花噎了一下,轉頭看向陳楚老爺子,臉上堆起可憐巴巴的笑:
“老爺子,您看我這……要是空著手回去,我婆婆能把我罵死,您就借我一條唄?”
陳楚老爺子搖了搖頭,無奈地擺了擺手:
“你啊你,就會偷懶耍滑,自己拿吧。”
陳翠花立馬眉開眼笑,伸手就從老爺子的魚簍裡撈了條最大的,塞進自己簍裡,轉頭還不忘瞪陳蔓兒一眼,那眼神跟要咬人似的。
陳蔓兒慢悠悠地擦著魚竿,輕飄飄地開口:“要是陳嬸兒知道這魚是從楚爺爺這兒拿的,不是你自己釣的……我猜她得連你的魚竿都給撅了吧?”
陳翠花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魚簍掉地上,臉色瞬間從得意變成慌張,連忙湊過來拉著陳蔓兒的胳膊:
“好我的蔓兒喲,算姑求你了!千萬彆跟我婆婆說!等過兩天趕大集,姑準給你買糖!”
說完,她拎著魚簍撒腿就跑,迎著她婆婆的方向就喊:
“媽!我在這兒呢!您看我釣著大魚了!今晚給您燉鮮魚湯喝!”
她跑得飛快,壓根不敢讓婆婆跟陳蔓兒照麵——生怕一開口,自己借魚充數的事兒就露了餡。
陳蔓兒領著陳月兒在後麵慢悠悠地走著,像看大戲似的。
來到家門口,張金花正在跟王嬸說話,陳蔓兒前兩天就說要謝謝人家,見狀連忙緊走兩步:
“王嬸兒!”
“誒!”